阳光下,母亲微躬的身子印人我的眼帘,既陌生又熟悉。母亲轻搓着我的头发,手势还是那么熟练。
小时候,我最怕洗头了。母亲就一手抱着我一手冲洗,我却哇哇大哭。洗完了,母亲常常累得大汗淋漓,气也喘不过来。
后来,稍大点,母亲的一只手再也抱不动我了。当然,渐渐懂事的我也开始听话,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伸着头,任母亲洗口但是有时候不小心肥皂水弄进眼睛,我也会苦恼地责怪母亲。母亲从来不恼,总是利索地取过一条干毛巾帮我擦干净。十四岁那年,我把一头长长的头发剪了。一次母亲又帮我洗头,反反复复好几次,我不耐烦地说:“这么短的头发,有什么好洗的,把我的头都弄疼了。”母亲无话,于是我决定“自立门户”。
后来,我自己洗头,都是水龙头一开,粗粗一搓,冲一冲完事。我很满足于自己的快捷,一直延续到今天。母亲说:“看着你乌黑的头发那么长了,我的手又痒痒了,让我给你洗一次吧。”
是啊!已经很久了,母亲和我之间似乎保持着一段距离。我很任性,甚至倔强地以为自己长大了,了不起了。而母亲依然保持着她的纯朴、厚道。我们有很多分歧,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有时候还会吵起来,但很快又和好了,自然大多是母亲“屈服”于我。
“烫吗?”母亲缓缓地把一壶温水冲下来。母亲总是很小心,半壶热水半壶冷水混在一起。她觉得这种水温最适中,既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
“嗯,正好!”尽管有点偏凉,但我不忍心扫母亲的兴。
洗完,母亲直起身子,握拳捶着腰,又累了一头大汗,但还是微笑着对我说:“现在什么都电气化了,难得给这么大的女儿洗头发啦!”我明白,自己在母亲的眼里永远是孩子。
我擦干头发,抬起头,猛地发现母亲头发上有几丝白发。是啊,母亲老了,她为女儿操劳半辈子了。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为母亲洗一洗头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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