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我刚穿上军装,离开风景宜人的淮河故乡,踏上青海高原时,“天苍苍,野茫茫”,空寂冷的高原景色,使我倍增思乡怀亲之情。“青海长云暗雪山”。“黄沙债中本无春”,漫卷的尘沙搅出我心头悲凉的诗句。军车沿着陡峭的山路,爬上了日月山,酷寒、缺氧,折腾得我头晕目眩,呕吐不已,口鼻出血,心底冒出阵阵苦涩,我真不愿再往前走了。这时,指导员给我们讲了这样的故事:
多情美貌的文成公主,当年就是沿着我们今天的路线赴藏的。“一过日月山,两眼泪不干”,她的泪水浸湿了罗袖,滴落在荒漠上,心底发誓:若想让我再往前走一步,除非河水向西流。她用翠帕擦去泪水,低头一看,看见一路洒下的泪水变成了一条河,哗哗向西流去。
这时,汽车正好驶到这里,指导员用手指向远处的一条小河说,那就是“倒淌河”。顿时,烦恼、优闷都被那清澈的河水卷走了。人说:“只要心诚,石头都能开出花来”,看来大自然是随人愿的呵,只要你扑入她的怀抱,她是会给你深情厚爱的。我凝视着指导员那风霜镂刻的紫红脸庞、红色的帽徽,想了很久。我多想跳下车去,捧起河水,洗去我绵绵的乡情。然而,车子载着我,沿着“倒淌河”向西驶去……
这是一个虚幻的神话。人们的富丽的想象和这里特殊的地质构造,完美地融为一体,更耐人寻味。
我登上湖边峻峭的礁石,凉爽湖风撩起我的衣襟,款款飘动。恬静妩媚的青海湖,这时微波轻漾,亮光点点。远处天光水色,浑然一体,渔轮点点,群鸟齐翔。蓦地,,我看见一只水鸟,凌空直下,射向湖面,象闪电一般迅捷。我的心猛地紧张起来,担心它会一头钻进水里。突然,它轻盈得象一片羽毛,拍着水面一跃而起,嘴上衔着一条小鱼。远处在拖轮卷起的飞休里,一群群水鸟翻飞着,追逐着,忽然拍打着翅膀,从我头上轻捷地飞过,发出几声短暂的叫声。我不由一惊,这不是海鸥吗?怎么会飞到这茫茫高原上来呢,我深情地注视着它们在浪尖上翻飞,顽强地在探求着什么。它们远去的身影,飘飘忽忽,象是青海湖上游动着的诗魂。
风大了,无边无际的湖面晃晃荡荡,象雪莲一样浸在水里的云朵被搅碎了。浪花拍打着礁石,海鸥在浪尖上争跃,一声汽笛,牵去我的视线,只见一艘小型快舰,劈波斩浪,箭一样掠过湖面,屹立在甲板上的海军战士,凝视前方,洁白的。上衣被风鼓起,无沿帽下两条飘带,上下翻飞。我万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自己的战友。嗯,听说过,这里有个海军的科研单位,他们不顾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一直战斗在千里碧湖,研制了一批批军工产品,为我国的海军建设作出了惊人的贡献。我望着海鸥矫健的身影,心儿飞向远方……
我坐在伸进湖面的礁石上,谛听着波浪一次次的拍击。
午后,静息后的青海湖,象一块硕大无朋的翡翠3远处湖中的海心山、三块石、沙岛、鸟岛,历历在目。鸟岛名震遐迩,使人神牵魂绕。每年,当山花烂漫、绿草如茵的夏季来临时,各种各样的鸟儿从地中海、红海、黑海、东南亚和我国南方飞来,在不到零点一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就栖息着十多万只鸟儿。每当群鸟齐翔,挡住太阳的光辉,湖面就出现大片的阴影。岛上鸟蛋遍地,色彩斑驳。这里鸟的品种很多,有性情温顺的斑头雁,矫健、轻盈的棕头鸥,勤劳勇政的鸿鹅。到了冬天,还有仙女般的天鹅,珍奇的黑颈鹤……
青海湖呵,美得令人心醉。它有诗一般的韵味,画一般的意境,这里没有柳丝垂绿,菱笠飘香,也没有蛙声鼓噪,蝉欢喧,也不见一顶顶红红绿绿的绸伞,花丛间情侣的衣裙。可这里确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据说斑头雁双双栖息,亲密难分,如果一旦失去伴侣,将守身如玉,终身不偶。我记起郭小川的诗句:“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忠贞不渝,新美如画,”倾听着微波的诉说:我真想用笔饱蘸湖水,写信告诉远方的……
晚破映红了湖面,象是湖中开放千树榴花。山、海、湖、云,变幻无穷,丰富多彩,展示了迷人的魅力,以不同情调呈现出它们的美。我流连忘返,陶然砍醉。我在陶醉中沉思,沉思中陶醉。夜幕将临,我不得不离开湖岸,这时我蓦然觉得身上的军表更绿了。是湖水映绿了我的军衣,还是军衣把湖水染绿?我不甚了然,只感到自己已与青海湖融为一休,成了它的一朵小小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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