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会读文章,一篇接一篇地读,直到嗓子哑了发出细涩的声音,抑或是泪流满面。
我品尝眼泪,咸或者涩,但我最怕,最怕它没有味道,要么是没有感情,要么是没了知觉。看着图书城里那些打折的廉价书,不知道作者会不会心疼。是自身价值被否定,还是它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愿意无休止地看下去,不管是天边流动的云,屏幕上滚动的画面,还是书上让人望眼欲穿的文学。我愿意无休止地听下去,不管是雹子砸在窗上,手指拨在弦上还是猫咪爬到屋顶上。
我会莫名地沉默和难过,只因为听一首外文经典老歌,那人唱到力竭时,窗外有大雨在配合,而那时我们班的男生正在球场上酣畅发挥自我,不管无人喝彩……
我会莫名地说一些莫名的话。"那只白兔,那只白兔……"友打我的手,"你已经说过N遍了!"只因我看见了一只白兔,那薄而长的耳朵里,血液在流动,清晰却易破碎。
我怕自己不完整。小时候的照片很少,黑白色背景光头的我坐在一张极大的铁床上,空白的四壁,也许还有躲在角落里的小耗子。那是家啊,我依然快乐,因为我小时候从不去想未来会怎样。那时我的梦想恐怕就是推开窗能看见自己的后花园,泥土混杂着花香和甲虫的味道。可是不完整,不完整的记忆,仿佛只要一两个片断就能折射出我的整个童年。我想等我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想要回忆的话,是不是还要提早去学电影蒙太奇剪辑?
我怕自己老去,呆望着一个七个半月大的孩子,想到自己要老他十七年,等到我跌入世俗去成就婚姻的时候,他可能还不到十岁。很老了,我觉得过了十七岁就已经很老了,因为累,也因为复杂。可还好,我依然坐在十七岁的秋千上,荡啊荡,想永远不松手。
夏天的时候,我选择一床铺着大朵向日葵的棉被,用它裹住全身,只为不被蚊贼叮到,但第二天清早,被子早已蹬得不知去向。有时起来,只是呆坐在床边凝望空气,回忆着梦的细节,可是瞬间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走在街上,我会去看同龄人的表情,匆忙而浮躁,像许多充了CO的气球,沉沉的,扔上去,落下来。这时,我会用手去摸,摸自己脸上早早已僵掉的笑容。快不快乐,只是一线之隔,快乐的地平线,是不是在太阳升起前就消失了?
在BBS里,我是游侠,有九十多篇文章,和同桌笑侃:"再怎么说游侠也比游客风光啊!"我晕。我会煽情,也会无聊,所有人,都有在网上找到过真实的东西,不是吗?
我恨自己口拙不善表达。我想用一个词一句话来形容一朵芙蓉却怎么也想不出。看着它,一点点失水,再一点点枯萎。石榴花萼是红的,坚硬得如同它的果实。月季挺着硕大的头,重露垂垂。可是我们没有欣赏风花雪月的课程啊!隔了一窗,就是隔了一个世界。
我存在着,平淡的日子没有波折。我会撕掉杂志的彩页;我会有一首没一首地抄歌词自己录歌自己固执地听;我会刻意地大叫,在走廊里唱抒情歌在厕所里哼小调;我满足于自己填不饱的虚无;我存在于自己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十七岁,是人最想要真实的年龄,它在甜美而放纵的边缘,所以更加耀眼,恍如喷薄彩绘中的绽放的向日葵--我释放着。
我存在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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