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喜欢的两只志野陶茶碗,如今你们也已长大成人,就将这两只茶碗送给你们吧。”
这两只志野陶的茶碗是父亲最喜欢的。在母亲还没逝世前,父亲经常那出来用。纷飞的樱花覆成了粉色的季节,母亲常用山间的泉水点一碗茶,父亲则慢慢地品啜着。温热的水汽缓缓上升,盈满了整个房间,在空中盘旋,最后和着樱花瓣消逝在风中,只留下美好的回忆……
如今又到了樱花飘飞的时节,茶室前的那棵樱花树绚烂地绽放着。那是母亲当年种下的,转眼间就已长得相当高了。母亲总是喜欢站在窗前,看着盛放的樱花落下,散在茶室前的木格子走廊上。父亲此时总喜欢静静地看着她,那情景,让人颇为感伤。此时,看着这两只茶碗,千代子与百合子仿佛又看到了孩提时母亲点茶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分。
只见那两只茶碗,其中一只是蓝色为底。上绘一只千鸟在夕阳中戏水,目视残阳仿佛有无限的哀伤。而另一只茶碗是粉色为底,也有一只千鸟在樱花中停留,正好望着前一只茶碗上的千鸟。一左一右,生动极了。
“那妹妹先选吧。”千代子说。
听说父亲的茶碗是江户时代传下来的,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于是百合子挑了那只粉色的,母亲生前常用的那只,而且母亲总是很爱惜这只,所以一定更值钱。想着这些,不由得乐开了花,终于有钱偿还那笔债务了。
千代子就拿了剩下的那只蓝色的,显得有些苍老而古旧。
在父亲家吃过晚饭后,千代子与百合子也就各自回家了。
想到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两只茶碗,百合子无比高兴。可转念一想,如果两只只剩下一只,那剩下那只身价一定会暴涨。于是百合子向姐姐要来了那只茶碗,这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拿着这两只志野陶的茶碗,虽然有些不舍,但想到今后的利益,百合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在尖锐的破碎声中,她砸碎了姐姐的那只茶碗。
第二天,带着那只粉色的茶碗,百合子去了古玩店,心里无比激动。
可当她得知“这只是一只仿制的赝品,虽然手艺不错,但还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的话时,却又感到无比的失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回到家中,将那只碎茶碗放到门外时,正好遇到了楼上颇懂古玩的老伯。只听到老伯说:“可惜了呀。”
“怎么这样说呢?”百合子疑惑道。
“这么好的志野陶茶碗,”老人捡起一片,“恐怕是江户时代的吧,价值连城呀,只可惜碎了。”
看到桌上另一只茶碗,老人又说:
“不错,只不过是只仿制品,不,应该说是一件自创品吧,和这只茶碗刚好构成一对。不是说‘夕波千鸟若长鸣,垂樱花絮终不凋’么,挺有意境的,看来茶碗的主人很恩爱呀。只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只了,另一只一定很孤独吧。”
说罢,老人拂袖而去。
窗外,樱花纷飞,仿佛有两只千鸟相伴而鸣,在百合子的心头,越飞越远。
只剩下那句“夕波千鸟若长鸣……”在天空徘徊,和那只粉色的茶碗在夕阳中静默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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