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驰骋草原的不羁,便会有策马徐行的自得;有固守一方寸土的满足,便会有坐拥一整块疆域的雄心。人生在世,姿态万千,有人甘愿承平一生,随波逐流以求长命百岁,但却有人直面阳光,傲然绽放,哪怕只是须臾,也足够璀璨。
她绽放着,忠贞于一生一世的爱恋。张爱玲倾其所有去支撑她薄如蚕翼的爱情,毫无保留,毫不收敛,背叛与欺骗来得猝不及防,她未曾哭啼着纠缠,也不费心地挽留,只是淡淡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只是她终其一生也未曾忘记过,她的《小团圆》《倾城之恋》里到处都有胡兰成的身影,或许她也曾期许,在辗转经年后的偶遇,他们也能像世钧与曼帧一样在潮起潮落间回忆起当年,只是她不愿成为那西风中凋零的枯枝。张爱玲是忠贞的,胡兰成既是不爱了,那爱情便是她一个人的景致——百鸟朝凤也好,灯火阑珊也罢,她都如一朵傲人的玫瑰恣意绽放着,在每一个懂她的人心中,永不凋谢。
他绽放着,执着于戏如人生的舞台。《霸王别姬》里,程蝶衣的那股认真劲儿,让段小楼感叹:“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这唱戏的疯魔,不假,可这做人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啊!”的确,程蝶衣誓守住戏台上的片刻芳华,念念不忘段小楼“虞姬虞姬奈何兮”的深情。在太平盛世里,意气风发的段小楼当真像极了霸王,重情重义,潇洒不羁,但转而风雨飘摇,他却背叛得最彻底,而程蝶衣呢,却始终活在戏里,忘记了这人世间唱到了哪一出,他不愿通达地活过,亦不愿奴颜媚骨以求保全性命,但他没能逃过段小楼的声声指控,凤仙悬梁去了,而他伫立在风尘中,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灭了,四周寂静,只听见戏台轰然坍塌的声音。沧海月明,鲛人落泪,落尘的凡世注定成不了程蝶衣的梦,奈何这段小楼只是那假霸王,配不上真虞姬的美。
梵高之于向日葵,杜拉斯之于爱情,天才的偏执只为保全内心的净土,支撑着他们永不凋零的盛开。而凡人往往在物欲横流的津渡迷失了方向,虚度一生到临终却只能摆摆手,叹息一句:生不逢时。电影《熔炉》里说:“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不让这个世界改变原本的我们。”生命的长短我们无法掌握,但我们可以选择生命的姿态,选择去为内心的坚守而奋战到底。聂鲁达说:“我承认我历经沧桑”,但倘若那沧桑中你未曾有过一次的绽放,漫长
生命也只能在那醉人的百花齐放中显得相形见绌了。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zuowen/1000zi/12348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