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写过,只是自以为写过。
“我从未爱过,只是自以为爱过。
“我什么也不曾做过,只是在紧闭的门前等待。”
——玛格丽特·杜拉斯
那个冬天,叛逆的情绪刚刚开始萌动,曾经裹着毛毯偎在朋友家的沙发上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讲。他很无奈地看着我,说:你究竟在做什么呢?我不理他,专心致志地数地板上格子窗筛下的小块温暖。他叹口气,在我旁边坐下来,打开手中的书展示出声读的好习惯。《情人》,粉色暧昧的封面。
“……那一刻他的声音突然开始发颤,他说他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我把头枕在沙发扶手上,说:我在等爱。
那就快点回家吧,爱是要被生活牵绊的。
我平生第一次出走无疾而终,原来没有人能逃离生活的牵绊。回想那天的经历最清晰的片段是:地板上荇藻凌乱,阳光中编织着一缕缕清冷,堆积在白色手写体的“l’mant”上。
那年我十五岁,那年“我”十五岁。
“我”在湄公河水泥泞的闪光中用脂粉和奇装异服背叛贫穷,为了在喧嚣如梦的河流上的一次邂逅背叛家庭。最后她彻底抛弃了两者,曾经作为动力的爱情却如断线风筝渐行渐远,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那个堤岸的中国人则是传统地软弱与妥协。两人自始至终在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役。最后渡口上那摧人心肺的离别已经不需要对白,轮渡的汽笛就是心声,让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要下泪。十年后,来自巴黎的一个电话,此恨绵绵无绝期,却不给人任何想象空间。他笨拙的话语和不变的软弱的承诺,让结局除了白驹过隙的苍凉无奈,什么都没有。
那个下午我听到的故事,就是两个人如何挣扎着等待一段叛逆情感的终结,然后分开,一个用别的方式继续反抗,另一个则重新陷入家族设定的轨道中去。主角没有毁灭,没有堕落,叙述沉稳舒缓,全书却好比湄公河中翻涌的暗流,平静之下有种摧山拆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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