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的工作、婚姻相继出了问题。我带着满心的颓废和落寞,回到乡下老家。像一只冬眠的丑蛤蟆,整日蛰伏在房里,回避邻人关切的询问和眼光,躲避着世俗的热闹和喧嚣,沉湎在惆怅和忧伤里,一天天地萎靡、凋敝。
②三月的一个清晨,春寒料峭,父亲破天荒地把我从昏睡中叫醒,逼着我吃完热乎乎的早饭。然后,塞给我一把小锄头,让我跟他一块儿下地干活。
③父亲领我来到院外的一块麦地边。我望着被薄霜打蔫的麦苗,心头的哀伤挥之不去,眉毛绞成一个难解的结。父亲荷锄弯着腰,在田埂上刨出藏在土里的茅草茎,再把地面归置平整,一锄一锄地凿出一个一个的小坑。我皱眉问父亲:“你这是准备种啥?”父亲直起腰,笑着却答非所问地说:“别看庄稼这会儿被霜打蔫了,等会儿太阳一出来,就又精神了。”我和父亲忙了一天,麦地四周的田埂两侧,有了无数个间距齐整的小坑,一眼看上去颇为壮观。
④翌日,父亲从镇上种子站买回一小袋葵花子儿。他在前头一个坑一个坑地点肥,我在后头往坑里丢一粒葵花子,然后用脚轻轻拨些土盖上。几天后,麦地四周就冒出了一株一株娇嫩的新绿。
⑤向日葵苗在春风、煦日的抚慰下,一天天地长高、茂盛。五月,已长到半人多高,蒲扇似的叶片婆娑有声,摇曳着一片葱郁和繁茂。父亲却用一把剪刀,把向日葵茎上多余的新枝、杈头,全部剪除掉。看着向日葵身上一个一个正滴“泪”的创口,我抑郁地问父亲:“它们……会受伤死掉吧?”父亲笑着说:“不会!它们会因这‘伤’,一心一意地向上长,变得更加粗壮、结实。”我狐疑地看着父亲。
⑥很快,梅雨季节来临。连续半个月的阴霾,暴风时常夹着骤雨,肆虐着大地。许多庄稼、小树,都被大风吹歪、刮倒,有的受不了雨水的冲刷衰竭死亡。而田埂上的一排排向日葵,虽然被吹淋得摇摇晃晃,却依旧挺立着、茁壮着、生长着,头顶上无声地孕育出一个一个拳头大小的花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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