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失眠了。天刚发白,一个人走在巷子里,几片乌云压在头顶,也压抑着我的心。
“滴答”几滴雨水落在头顶上,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雨水与路灯杆的碰撞声越发清晰,打破了小巷早晨的宁静。愁绪,突然间缠绕在我的心头,越想抛开,却缠得越紧,真是剪不断理还乱。靠在雨巷里,我莫名的叹息,也像戴望舒一样,在雨巷中遇到一个像丁香一样的姑娘。我在雨中徘徊、彷徨,等的是像丁香一样的那位姑娘,一种莫名的情愫缠绕心头,遇上她,终生不悔。
雨,沾湿了我的衣襟,冰冷的温度在皮肤上传递,心被雨水浸透。抬起头望着一家阳台,一朵清新脱俗的丁香花垂着头望着我暗暗地掉泪,她这一哭显得更加美了,拥有了一种神秘却不失惊的弧形。巷子里仍然有着“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美景,而我却沒那闲情,雨停了,乌云散了,炊烟开始袅袅升起,每家每户的欢声笑语飘出窗外,我却呆在雨巷里怨起天來……
四十四年前的今天也在这儿相遇,她握着两朵紫丁香,穿着红色裙,她的胸前微微挺起,两手匀称的富有弹性地捧着兩株丁香花儿摆动着,她的牛海细细地垂在前额的正中,象一绺黑色的絲带,白玉般的脸蛋儿泛着天然的轻微红晕,衬着一头柔软的深黑头发。她的鼻子和嘴都是端正而小巧的,好看得使人惊叹。她的细长的眼睛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纯洁地望着这世界,哪怕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她一定未曾看到,她像她手中丁香那么美丽动人。可今天,叶儿落了,花儿谢了,你去了,永远地去了。你猝然地离去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六个年头,该说的早就说完了,不该说的谁也不愿意说。
离走那天,紫娟,并不是如你所说的“你从来沒爱过我”。不,是爱过你的,热烈地爱过你。但那爱是一个错误,一个追悔莫及的终身错误。记得吗?我们相识在地区文艺调演的剧场上,在晚会谢幕时你靠在我身边,轻轻抓着我的手小声说:“完后沿江路见”。那欢快的乐曲唤醒了我沉睡的恋情,使我竟突然地陷入一种痴迷的状态中。自那晚,无论田边地角,都有我倆踪迹。记得那次河边与我团领导相遇,马团长拍着我肩说:“少年老成,大可造就”。马团长夫人更加有趣地称赞我“一表人材,风度翩翩”。在团里工作这么多年,却沒有遭来任何风流韵事,你在一旁吃吃地笑了。不久去省上汇报演出,我倆演<<罗米欧与朱丽叶>>。真沒想到,我说了句,你把朱丽叶演好,就那样地刺痛了你。我感到你身子微微一颤,你的手心在出汗,你投给我一个极不友好的眼光,又给了我那样一个冰冷的回答:“我沒有那样的荣幸”。演完后,我对你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朱丽叶,你有朱丽叶的一切,就是不会有朱丽叶的悲剧。” 记得那年五月,我陪你去我家乡龙苍沟看鸽子花,在天生桥下,你倾在我怀中,我第一次吻了你。为了你这纯真的爱,为了你给我插在胸前的鸽子花一样洁白的恋情,我对你发下誓言:“我要牺牲一切地爱你,直到老,直到死。”老和死,那时说来,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谁知弹指间它已到来,我们都跨进了老和死的门坎。你已死去,我也老了。此刻,我呆站在这即将被拆迁的小巷,回想起我俩第一次相遇。我摸着我刻满皱纹的额头,抓扯头上的几絲白发,看见龟裂的瘐手。啊,我的青春,我的爱情,你去得那样匆匆,匆匆地带去了我的欢乐,却又匆匆中使我难以忘记,留下的刻骨铭心的伤痛。紫娟----我亲爱的,你不该那么早就扔下我啊......
这时雨又下了起來,滴溚溚地打在我脸上和泪水交织在一起,雨巷内一片凄凄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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