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词语,也是一个人们不愿提及的话题。原以为死亡离我是很遥远的,然而,那一夜,死神却将罪恶之手伸向了我。幸运的是,我与他擦肩而过。
这是前些日子的事。那天白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挺惬意的。到了晚上,外面却下起了淅沥的小雨,让人有些心烦。还好,上晚自习的时候雨还不大,于是带了一把伞,以作备用。果然,晚自习放学后,雨下大了。不过,一边骑车,一边打伞还是可以的。随着人潮渐渐退去,很快就骑到了金峨大桥,虽然此时夜已深了,但道路上的车辆似乎没有倦意,依旧是川流不息。本想赶快过马路,早点回去休息,但耳边又响起了妈妈每天在我临走前必说的话“骑车慢点,不要急,注意安全。”
“算了,还是等所有车子都过去了再过马路吧!”想着想着,就在路边停了下来。马路两边的车都飞快地行驶着,一辆接着一辆,似乎没有放慢速度的趋势。再一看,左右已经有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学生,左手撑伞,右手扶车;左脚着地,右脚踏在车上,准备随时冲向马路对面。
好不容易一辆越野车过后,马路两边都空闲了,看不见车影。于是,大家陆续向马路对面骑去。我也抓紧时间,随着人群,将点地的左脚抬起来,右脚开始用力。刹那间,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我的左边直射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下空空的,身体似乎被一片云托住,漂浮在空中。然而只是一瞬间,“烟消云散”,一阵沉闷的坠地声打破了冬夜的宁静,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我眼前闪过。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我闭上眼睛,问自己:“我是被闪电击中了吗?这是怎么了?”接下赤,我看见整个世界全都熄灯,到处是无边的黑暗。刚才还灯火辉煌的城市消失了,热闹的人群消失了,那道银白色的闪电消失了。我双腿跪在地上,头朝地面。当我迷茫于眼前的黑色世界时,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底,这份温暖让我眼前黑色的世界渐渐亮起了灯,一盏、两盏……刚才还让我恐惧的黑色消失了,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曾经无比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只是周围多了几双好奇的眼睛。一双臂膀将我搂着,让我还发抖的双腿支撑着身体勉强立在地面上。循着手臂望去,是一位叔叔。“你怎么样?没事吧?”叔叔焦急地询问我。
我无力地摇摇头,不是否定,而是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做了一场恶梦吗?一定是的,因为周围除了围观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这边还有个学生被车撞了,快来看看。”
“这是我女儿,”搂着我的叔叔朝着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女生紧张地叫道:“你怎么也被撞了?怎么样?要不要紧?”似乎他只顾着我的安危,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也受伤了。
“我没事,没事。”
“赶快报警,刚才那辆车的车牌号码是37……”人群中有人喊道。
车祸?一个陌生的名词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但我没有用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因为此刻我的头像被拳击手重重地击了一拳,感觉头晕目前眩,嘴唇也火辣辣地疼。
接下来的几分钟中,我开始渐渐恢复意识。无意中瞥见躺在马路对面的自行车和它下面已被压弯的伞。原来不是恶梦,是真的发生了车祸。肇事者逃逸了。疼痛开始在我的身上蔓延开来,腿胳膊,到处酸痛。唯一使我庆幸的是,身上没有血。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大,一滴又一滴,懒懒地打在我身上。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有细碎的东西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是从头发上掉落的玻璃渣。这使我不禁毛骨悚然。周围的人群迟迟没有散去,很多人是看热闹的。很快,耳畔响起了听过无数次却从没坐过的救护车的声音,我和另一位女同学被医生扶上了救护车。此刻,医生的白大褂让我感到几分安慰与宁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严重,但我相信,这位白衣天使会让我活得好好的。救护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刚刚还人头蹿动的车祸现场,只剩下刚才那位叔叔,也就是和我同在一辆救护车上的女生的父亲。他在等待警察,还有我的父母。
到了医院后,我们被带到了观察室。等了一会儿,来了位医生,他只是简单地看了看我们,随后给我们一人开了一张单子,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然后问我们:“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怎么没有家长?”
“他们马上过来。”
“那你们在这边等一下,一会儿有医生过来。”于是,他走了。
我和那位女同学同坐在长椅上,双腿还有些许颤抖。头依旧晕晕的。抬头看了看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了。随后就是一阵沉默,除了时钟“滴答”的声音,外界没有多余的声响。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多分钟过去了,没有医生过来,而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家长,还有刚才那位医生口中的医生。终于,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妈妈,还有刚才那位叔叔,他们去交警队了。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要注意安全吗?怎么不听话。”妈妈的口气分明有几分责备,但我听到的更多的是她的焦急和心疼。
“我没事。”对于妈妈,我只能这么说。
“医生呢?”
“不知道,他们让我们在这里等。”
“怎么能这样?我们家长不来,医生就不管你们吗?”
妈妈扶着我去挂号,做CT。路过一间办公室,我看见刚才那位医生在与别人聊天,看上去挺悠闲的。此刻,那件白色的大衣让我觉得刺眼。挂号的时候,妈妈向工作人员抱怨医生的不称职。工作人员冷冷地回了一句:“两个小孩身上又没带钱。”原来如此!也不知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了,这位医院工作人员身上的白大衣变成了红色,还隐隐约约地出现了毛主席的头像。一定是刚刚的车祸对我眼睛造成了伤害,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荒谬的景象。做完CT后,我们又找到了医生,还是之前那个。原来他口中的“还有医生”指的就是他自己。他看了看片子,说:“脑部没什么大碍。不如你们先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我们也快下班了。”无奈,妈妈只得领着我回去。的确是没什么大碍,脚能走,只是腿痛;大脑能思考,只是晕晕的;胳膊能活动,只是擦破了皮。至于是否有内伤,就不清楚了。
出了医院,雨越下越大。夜深了,街道上偶尔有车辆驶过,我捧着一颗惊魂未定的心,看一辆又一辆汽车消失在夜幕中。车路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双脚。
夜阑人静,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几个小时前,仿佛做了一场真实的梦。耳边响起众人议论的声音:“这小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刚刚她整个人被车撞飞起来了,我以为她会有生命危险……”此刻,肇事者一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和我一样,辗转反侧吧。但也许正在做美梦呢,因为有人会帮他的。
窗外的雨声传入耳中,雨声逐渐变小了,死神的脚步也越来越远。明天的太阳,正在海平面上,等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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