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旮旯,说一个人神神道道,人们就说“那人是半仙”。一提起“半仙”,总让人联想到巫师、神婆、神汉之类的人物。
老吕同志也被人们冠以“半仙”的美誉,更有好事者把他称为“驴半仙”,也不知是“吕”和“驴”谐音,还是看他憨巴拉叽。
“吕半仙”高高大大,胡子拉碴,一头卷发,从外形上看,属于“猛男”系列。这人既不神神道道,又不装疯卖傻、鬼鬼怪怪,可为何得了个“半仙”的荣誉称号呢?
说来也怪,有的人竟不知自己家中的电话号码,您相信吗?老吕就是这样的人。有一次,单位放假,统计个人电话号码。问到老吕时,他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领导就问:“你没有往家打过电话吗?”他摇头。领导又问:“你在家里没有往外打过电话?”他摇摇头说:“我又没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只要家里有人,我就不接电话,反正没人找我。”领导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突然,一位同事开口:“半仙,你口袋里不是装着个电话吗?”他大梦初醒般地掏出一块漂亮的手机:“啊,你是说这个东西?老婆非让我带,说好找我,我又没打过,只接不打,我也不知道号码。”领导要过半仙的手机,利索地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才把统计电话号码一事办妥。
“吕半仙”的妻子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据见过她的同事讲:“你说那么精干的一个女人,当初是怎么看上半仙的!”人们便拿“半仙”打趣:“半仙,当初你是怎么把你老婆钓到手的?工作好,长得又漂亮!”“半仙”嘴里喃喃着:“好什么好,不就是个子高嘛。俺娘说,高大婆娘门前站,不俊也好看,当初人家给俺介绍时,俺就是看中了她的个子”。
有人便说“半仙”好福气,也有人说他是大智若愚。
老吕这人是不是大智若愚没人能整明白。单说他好福气应该是有道理的。至于吃饭穿衣这样的问题,他从没有操过心,不但不用为家人操心,就是自己的衣服这类的事,他妻子也早就给他置办好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弟妹的名字与侄女儿、外甥的学名,就他的连襟,他也仅仅知道姓什么,但叫不上名儿。
不过,什么都不用操心的老吕却活得很滋润。有蚂蚱时出去捉蚂蚱;开春,骑自行车出去挖野菜;有知了,星期天出去粘知了;到了适宜钓鱼的季节就出去钓鱼,鱼竿也是老婆早给准备好的。就连儿子大学毕业联系工作这事,他都插不上手,还自嘲:“反正我又不认识几个人,你们联系好了和我说一声就行。”后来,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经过招聘,他儿子还真到了一家好单位。等儿子上班一个月把工资拿回家后,他一看:“哎呀,发这么多,一个毛孩子的工资竟然是我这干了30年的人的两倍还多啊!”
用“半仙”的话讲:“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都没有作过主!”大半辈子没作过主的“吕半仙”,后来还真作了一回主,不过,这个“主”作得有点悲壮。
在单位组织的一次例行体检中,老吕被查出问题,经复查,情况很不乐观。情况很不乐观的“半仙”就住院了,打针,吃药。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的“半仙”出院回家休养。出院后的“半仙”终于有了惊世之举———和老婆离婚。
“半仙”的老婆闻讯,不亚于晴天打了一个大霹雳。丈夫这是怎么了?还不知活几天的人,是不是脑子也有病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了,怎么说离就离,就他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又重病在身,离了婚,那不很快就玩完嘛,再说,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不明事理的人知道,还认为自己抛弃他嘛。
于是,就有很多人来劝“半仙”,走马灯似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婆孩子都哭成泪人儿,无奈“半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你怎么说,他只有一个字———离。无奈之下,人们请来心理医生。一番苦口婆心的工作,半仙终于又开口:“我一辈子没有作过主,快死的人了,您就不能让我作一次主吗!”家人答应了他,但提出一个附加条件,离婚可以,但分居不能分开生活,还得和以前一样。
离婚后的“半仙”腰杆挺得笔直,呼朋唤友,电话用得也多了,一个月的电话费突破了500元,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让人怎么看都不相信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离异的老婆请假陪他,一个不顺眼,他会把前妻骂得泪水横流,他说什么,前妻听什么,温驯得像一只羔羊。
世事弄人。半年后,“半仙”到医院复查,奇怪的是,“半仙”已经和常人一样,惊得主治医生和院长一愣一愣的。为此,引来许多新闻单位采访,医院大大地风光了一把。能把一个被判“死刑”的人治好,难道不值得风光。
病愈后的“吕半仙”又上班了,复婚了,大家也高兴了。“半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电话不打了,不呼朋唤友了,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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