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洛佛。巴列特和他的妻子翠西躺在他们那张特大号的床上,盖着填满绒毛的浅蓝色棉被。他们瞪着天鹅绒般溢着芳香的黑暗。后来,葛洛佛翻了个身,看着他的妻子,她金色的头发环绕在脸旁,使得脸孔看起来小了些。她的唇微微张开着,他想告诉她一些事情,但他想说的事是那么骇人,以致他有点犹豫。这件事藏在他心中很久了,现在他觉得必须说出来,不管冒什么险。
“亲爱的,”他说:“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翠西忧郁地瞪大双眼。
“葛洛佛,拜托,如果是会让我生气的事,我宁可不听……”
“我只想说,在我遇见你之前,我不是这个样子。”
“'不是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翠西注视着他,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亲爱的,我以前是一只狗。”
“你骗我。”
翠西说。
“不,我没有。”
葛洛佛说。翠西惊恐无比地看着她的丈夫。因寂寥而益形凝重的沉默充塞了整个房间。表达亲密的时间到了;翠西的目光软化成关怀的注视。
“一只狗?”
“是的,一只柯利狗,”葛洛佛肯定地说。
“我的主人住在康乃狄克州的一幢大房子里,那儿有一片片草地,屋后还有一座树林。所有的邻居也都养狗,那是段快乐时光。”
翠西的眼睛不再瞪那么大。
“你说'一段快乐时光'是什么意思?那怎么可能是段'快乐时光'?” “确实是,尤其是秋天。我们在黄昏的夕阳下跳跃,树枝断裂的声音和阵阵香味令我们兴奋不已,那阵阵气味使得每一道空气都像梦幻一般。而烧树叶、烤核桃、烤派、大地冰冻前的最后一丝气息,都叫我们发狂。秋天的夜晚更是迷人:月色下石头的蓝色光泽、幽灵般的树丛、闪闪发光的草地。我们的眼睛闪着不同的色泽。我们吼叫、咆哮、低嗥,一次又一次试着找出那个正确的音阶,一个能追溯至我们数千年前的源头的音阶。一旦准确地抓住这个音阶,即是我们犬类淬炼出来的号声,会为我们全体的命运带来胜利。我们的尾巴竖立在迫人的气氛之中,为我们失去的祖先、野生的自己而高唱。亲爱的,我怀念那些夜晚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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