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
咱叫江玉春,这是大名,小名叫三儿,诨名爷们,今年二十五岁,地道农民。虽然是农民身份不过基本不种地,咱现在是花沟镇农村养殖合作社社长,兼镇农村生猪养殖协会会长,气派吧!走在大街上老远就有人喊咱爷们,咱虽然岁小,可是人家叫开了,咱总得答应吧?在俺家乡爷们可是对有能耐人的称呼,一般人没有三两下子还不敢硬撑爷们呢!不过咱在这方圆几十里总算还凑合,这不,咱有一座大型现代化生猪养殖场,一套两百平米的洋房,一辆别克小轿车,另外还有一台大型挖掘机,媳妇城里阳东街的,人长得挺漂亮,是大学毕业生。怎么样,咱过的还行吧?俺爹逢人便吹:俺三儿,行!你别看俺现在风光,一派爷们样儿,可俺当初可一点儿也不爷们,那时候那叫一个苦呀,都没法说。
没法说也得说,按老辈人话说叫忆苦思甜,现在叫怀旧情结。咱那时候十几岁还上初中呢,那家里穷得,吃饭都成了问题,俺娘常年有病,俺爹成年在地里忙活,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最后钱还都送到医院去了,那日子基本算是赤贫吧。俺那时候长得矮,又黑又瘦,算是少年老成型的,几个哥们就开玩笑叫俺爷们,明显是嘲笑俺长得老,你说那个气呀,没少和那帮小子打闹过,可那能怎么办,谁叫咱穷呀,这气受着呗!
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俺爹说:“三儿,这学咱不能上了,下来放猪吧!”。“咋的,爹,你不让俺上学了?”,“你个熊样儿,上啥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再这样下去咱家就垮啦!”爹蹲在墙根使劲抽着旱烟,那样子像一只无精打采的熊。看着面容憔悴的爹娘,我心里也是不是滋味,无奈俺只好下学了。
俺接替了俺爹成了一个地道的猪倌,你别看放猪是一个很简单的活,可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刚开始放猪那会儿,猪根本不听俺使唤,十几头猪赶到野地里,猪发疯似的四处乱跑,一会儿就没影儿了,你说咋办,俺只好坐在地上哭,心想,完了,全家就指望这群猪换钱打饥荒呢,一下子跑完了,这回俺爹非扒了俺的皮不可。哭完了没法子,只好拼命去找,找了一整天也没找着,俺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家了。爹看见我自己回来了说:“咋了!”,我说:“猪全丢了!”。我想爹肯定会暴跳如雷地打我,没想到爹根本没生气,说:“你小子,多亏现在是秋后庄稼都收完了,要是秋收前,不糟踏了人家的庄稼呀!没事,猪天黑就回来了。”我半信半疑地坐在地上,瞅着俺爹,心想猪还会回来?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听到门外有猪叫的声音,我连忙跑到门外一看猪的确回来了,猪一下子涌到家里,在院子里大声地叫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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