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是盛唐边塞诗人的中坚力量,素来被称为“诗家天子”、“七绝圣手”。
搭乘着时间的巨轮,我们一路聆听历朝诗歌的余音,来到“霓裳羽衣”的盛唐和“诗歌黄金时代”的盛唐。“霓裳羽衣”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远去,千古诗歌却依然散发着盛唐的绝世繁华。然纵观盛唐诗歌,唯有边塞诗歌最能表现“盛唐之音”。无论是那“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还是那“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都透露着雄健奔放的气势,表现出激昂慷慨的精神。边塞诗派虽以高适、岑参为代表,但作为“七绝圣手”的王昌龄,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代表诗人,他的《从军行》、《出塞》组诗都堪称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
诗歌意象是诗人感情外化的一种表现形态。意象的产生, 是诗人的主观心态与大自然客体密切契合的结果, 是主观精神的具体感性的外在形态, 而具体感性形态表现出诗人要表达的主体的思想感情。意象有着感性与理性的双重内容。简言之, 意象就是以可感性语词为语言外壳的主客观复合体。唐代边塞诗人们在创作边塞诗时, 不管自己有无边塞生活经历,都能够以多姿多彩的地域风光, 形形色色的民族风情为其诗歌的意象群, 进而反映征人的生活与感情, 使得边塞诗呈现出独具的风貌, 散发出清新的气息。而王昌龄身体力行,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描写边塞情境,一组《从军行》诗选取边塞独有的意象,道尽边塞的万般风情,下面简单欣赏《从军行》中的几个经典意象。
一 、月的意象
自古以来,诗人就喜欢用“月”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或是寄托思念故人之情,或者表达离别之情等等。情感因“月”而生, 又被诗人赋之于“月”, 使“月”具有了人的种种情感。但是人们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明月, 之所以会有不同的感觉, 是因为主体所处的环境和心境不同。久而久之“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成为诗人最喜欢使用的意象。虽然月的“悲愁哀怨”不过折射了诗人的悲愁哀怨, 却蕴含着深深的生命之痛, 蕴含着无数征人思妇痛彻肺腑的哀思,“深情苦恨, 襞积重重, 使人测之无端, 玩之无尽”(陆时雍《诗镜总论》)。
在《从军行》中,“月”的意象多次被用到,例如“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从军行》其二),就其本身说,它展示给我们的是边境夜晚的一种和平宁静的景象。而边境的和平宁静却是戍卒们用自我牺牲、忠于戍边职守所换取来的, 进而不能不使人想到, 此时此刻万里之外的家中亲人(其中当然包括“金闺”中的妻子,)能够安安稳稳地入进休息状态, 以消除一天劳碌后的疲乏, 这不正是对戍边征夫“ 别情” 、“ 边愁” 的一种最好的回报吗?从而,也更加衬托出出征战士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而《从军行》其六:“胡瓶落膊紫薄汗,碎叶城西秋月团。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由于得到了圣上的赏识与肯定,被委以重任,心里相当的高兴,兴奋之情洋溢于表。因此,一路狂奔,一路轻快,就连那“月”儿今晚都是格外的圆。此情此景,仿佛也只有一轮圆月方可表达自己的情感,真是月满心满,原来月圆只是为“我”而圆。
二、胡乐的意象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从军行》其一)戍边将士远离中原, 深入胡地, 看的是胡风, 听的是胡音, 孤独之感、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乐为心声,最能表达心情、最动人心弦的当然是“伤离别”、“感物怀归”的《关山月》等曲调了。在《关山月》的感染下, 有边城游子的悲愁, 有三军将士的泪水, 有征人的乡情, 也有思妇的愁苦, 这样的感受都限定在音乐的流淌中。诗中不直接说战士对妻子的思念有多苦多切,而说他想到妻子在万里之外因为挂念自己而忧愁伤心,夫妻两人对长久的别离、无望的等待都同样地无可奈何。这就把广大守边战士的苦闷心情典型地表达出来,并取得了令人感动和同情的艺术效果。
而《从军行》不仅这一处用到胡乐的意象,“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也让人意味寻长。随舞蹈的变换,琵琶又翻出新的曲调,诗境就在一片乐声中展开。琵琶是富于边地风味的乐器,而军中置酒作乐,常常少不了“胡琴琵琶与羌笛。”这些器乐,对征戍者来说,带着异域情调,容易唤起强烈感触。既然是“换新声”,总能给人以一些新的情趣、新的感受吧?不,“总是关山旧别情”。边地音乐主要内容,可以一言以蔽之,“旧别情”而已。因为艺术反映实际生活,征戍者哪个不是离乡背井乃至抛家弃子?“别情”实在是最普遍、最深厚的感情和创作素材。所以,琵琶尽可换新曲调,却换不了歌词包含的久远的情感内容。
三、孤城的意象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从军行》其二)青海湖上空,长云横过;湖的北面,横亘着绵延千里的隐隐的雪山;越过雪山,是矗立在河西走廊荒漠中的一座孤城;再往西,就是和孤城遥遥相对的军事要塞――玉门关。这幅集中了东西数千里广阔地域的长卷,描绘了整个西北边陲的景象,而且点出了“孤城”西拒吐蕃、突厥的极其重要的地理形势,点出了戍边将士对自己所担负的重大的责任感。环顾孤城周围,是寒冷的雪山、荒凉的戈壁,无不透出荒凉感,孤城也就被赋予了孤寂、凄凉的意境,成为一个悲壮的意象。“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 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从军行》其三)同样,边陲小城,叶枯黄欲落,日落时起风沙的古战场,让人怎么不感觉到凄凉,让人怎么不想逃离。接下来就是惨烈的战斗,以及战斗停歇后的惨不忍睹的画面……孤独的边关小城,就意味着侵略、掠夺与抵抗战争的绞肉机,人们时刻都绷紧了心弦,一不小心就要告别世界。特殊的地理意义,让孤城成为诗人描摹的一个肃杀、萧索以及悲壮的意象。
通过对王昌龄《从军行》的经典意象的赏析做简单的研究,我认为王昌龄是一个在诗的意象经营方面的天才,不愧为唐代的“七绝圣手”。王昌龄在《从军行》中,将意象的选取、运用经营得精巧绝伦,堪称诗家典范。
但是,由于我的才识疏浅,短见寡闻以及研究时间的短促,本文未能深刻地剖析《从军行》意象的精妙之处,只是片面的选取几个突出的意象进行分析。本文的研究只是杯水车薪,只能为研究《从军行》的意象经营提供一点素材,没有多少理论可以引用。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如果将《从军行》中的经典意象与其他题材诗中的同一意象或者不同时代的同一意象做比较研究,将其意象充分的挖掘和分析,将会取得更好的效果,获得更多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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