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沙漠里,住着一位老爷爷和一位小姑娘。
老爷爷已经上了年纪,他的头发和胡子变得雪白雪白。这年冬天,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他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甚至连呼吸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他感到他的确老了,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的视线常常转向小屋的窗口,小屋的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有三角形、六角形和菱形的,玲珑剔透,很晶莹很美丽。透过冰花笼罩的窗户,窗外是一个暴风雪的世界。西北风呼呼地嚎叫着,在天地间疯狂地奔跑着,直吹得天昏地暗,树枝发出怕人的“咔嚓咔嚓”的响声。老爷爷倾听着,他仿佛听到大漠里丁冬的驼铃,他仿佛听到海底悠扬的钟声。他想,我就要去了,我就要到那美丽的天堂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不肯闭上自己的眼睛,也许这个世界他还没有看够,还有许多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他对小姑娘说:“孩子,爷爷一生最喜欢春天。在爷爷临死之前,如果能再看一眼春天那该多好啊!”
小姑娘说:“爷爷,春天会来的,春天很快就会来的。”小姑娘说着,流下悲伤的泪珠。
小姑娘知道,爷爷从14岁来到这荒凉的大沙漠里。他用自己晶莹的汗珠,种植红的花、绿的草和一片又一片的小树林。他用自己的一生种植春天,种植美和种植欢乐。他把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打扮得像花园一样美丽。可是,就在爷爷即将离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春天,那对爷爷来说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对肆虐的暴风雪说——
暴风雪,请不要再呼啸啦,
严寒呀,请快快地离开吧!
爷爷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啦。
让他一生喜欢的春天快点儿来到吧!
小姑娘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春天还是没有到来,窗外的狂风依然卷着雪花,在漫天怒吼着。
小姑娘打开小屋的门,迎着暴风雪走了。她要去寻找春天。她要在爷爷闭上眼睛以前,让爷爷再看一眼春天。
狂风呼呼地吹着,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的红头巾被暴风雪撕扯着,像要把它撕扯成千条万条似的。雪越下越深,她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
天越来越黑了,天上没有月亮,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地上的雪映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突然,前边出现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的窗户上,闪烁着明亮的灯光。小姑娘望见了灯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来到小木屋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门“吱扭”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她穿着一身花衣服,非常好看,小姑娘抬头一看,小屋里还有另外三个姑娘,一个穿着绿衣服,一个穿着金黄的衣服,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她们围着一个大火炉,在烤喷香的狍子肉吃。
那个穿花衣服的姑娘惊奇地问:“小姑娘,这么晚了,你……”
小姑娘把来给爷爷找春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个穿花衣服的姑娘说:“小姑娘,我就是你要找的春天。”接着,她把几个妹妹介绍给小姑娘。她们分别是夏天、秋天和冬天。
小姑娘恳求地说:“我爷爷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想在闭上眼睛以前,再看一眼已春天。春姐姐,你能不能让春天现在就来呢!”
春姑娘说:“那可不行!我们四姐妹总是有秩序地排列着。春天过去了,就是夏天;夏天过去了,就是秋天;秋天过去了,现在正是冬天。”
小姑娘又对冬姑娘说:“冬姐姐,求求你,把你的时间让给春姐姐几个小时吧!要知道,爷爷是多么希望看到春天啊!”
冬姑娘有些难为情地说:“可这样,整个季节的排列就会乱套的。”
夏姑娘说:“帮帮小姑娘的忙吧!他的爷爷是个勤劳、善良的好老头儿!他把毕生的精力都献给我们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他把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打扮得像一个大花园一样美丽可爱!”
秋姑娘也帮着说:“春大姐,帮帮小姑娘的忙吧!”
小姑娘又对春姑娘说:“春姐姐,求你啦!”
春姑娘被深深地感动啦!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魔手
帕。那魔手帕是金丝银丝编织成的,看上去闪闪发光。春姑娘拔下一根簪子,在魔手帕上画了一些红的花、绿的草,还画了许多小树和小鸟,还画了一条清凌凌的小河,小河上浮着一群小鸭和小鹅……
画完了,春姑娘说:“小姑娘,把这个魔手帕送给你,你把它带回家,一边轻轻地抖动它,一边对它说——
让我轻轻地抖着你,魔手帕,
抖落你上面青青的草,红红的花;
抖落你上面一个美丽的可爱的春天,
让它把大地打扮成一幅漂亮的图画……”
说到这里,春姑娘又接着说:“那些青青的草,红红的花,小树和小鸟,还有清凌凌的小河,小河上浮动着小鸭和小鹅,就会真的从魔手帕上抖落下来,在大地上变成一幅春天的图画。不过,这种魔手帕的魔力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那些春天的景色,又会重新回到那块魔手帕上的……”
小姑娘接过魔手帕,谢过四位大姐姐,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风更大了,雪更猛了。可小姑娘一点也不畏惧,她在风雪中飞快地跑着,跑着,狠不得一口气跑回家里。
“爷爷!爷爷!我带回春天来啦!”小姑娘一踏进小木屋的门坎,就大声地嚷嚷着。
爷爷慢慢地睁开眼睛,惊奇地问:“春天!春天!小孙女,你真的把春天带回来了吗?”
“真的,爷爷!我真的把春天带回来啦!”小姑娘掏出魔手帕,在爷爷眼前展开来,魔手帕金光闪闪,上面果然画着一个美丽可爱的春天。
“孩子,这是画上的春天啊!爷爷期望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春天!”爷爷有气无力地说道。
“爷爷!你就会看到一个真实的春天的!”小姑娘说着,把爷爷从床上扶起来,搀着他,一步一步地搀出小木屋。
小姑娘一边抖动魔手帕,一边说——
让我轻轻地抖着你,魔手帕,
抖落你上面青青的草,红红的花;
抖落你上面一个美丽的可爱的春天,
让它把大地打扮成一幅漂亮的图画……
说来也真怪,那肆虐的暴风雪,在小姑娘抖动魔手帕的瞬间,悄悄地、悄悄地退去,那高高的雪堆在迅速地融化着,融化着,挂在树梢上的一串串冰溜子在“噼噼啪啪”地落下来,像燃放一串串爆竹……
那青青的草、红红的花从魔手帕上抖落下来,在大地上迅速繁衍着、滋生着;大地上,到处是一片绿的海,花的海。
那小树和小鸟也从魔手帕上抖落下来,在大地上迅速扩展着,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树林,小鸟在树林间飞翔着,在枝头上歌唱着。
那条清凌凌的小河也从魔手帕上抖落下来,在大地上快活地流淌着,歌唱着;那河面上浮动着一群小鸭和小鹅,在快活地嬉戏着、玩耍着……
啊,到处泛着春的颜色,散发着春的气息,春的幽香……
爷爷饱饱地吸了一口,那春的幽香立即灌满他的鼻孔,他的肺叶,他好像饮了一杯薄酒,似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愉快……
他看着这春天的景象,看呀,看呀,怎么也看不够!
当他饱览了这一切,他静静地,静静地闭上眼睛……
“爷爷!爷爷!”小姑娘扑上去,呼叫着,可爷爷走了,爷爷走了,爷爷离开了这美好的春天,离开了这花儿的世界。
青青的草流泪了,草叶上沾满了晶亮的小露珠;
红红的花流泪了,花心里滚动着美丽的小露珠;
绿绿的树流泪了,林子里飘洒着透明的小雨滴!
……
这时,四朵牡丹花摇身一变,变成四个美丽的花仙子。她们抬着爷爷的遗体,在春天的大道上走着,走着!
这时,所有的草都飞起来,所有的花都飞起来,所有的树木都飞起来,紧紧地跟在爷爷的遗体后面,形成一个长长的长长的队伍……
他们走着,走着,一直走进天堂里去……
突然,青青的草、红红的花、树木和小鸟、清凌凌的小河,又都回到了魔手帕上。
小姑娘望着魔手帕,望着漫天遍野肆虐的暴风雪,想着刚刚发生的这寄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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