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云海古风诗句
诗 词 精 选
《思母吟》
子在豫南母岭南,母子间远难相见。 逆子贪嘴馋酒家,用心煎成盘中餐。 千叮万嘱予从弟,慎重亲付便我食。 见此一盘餐中物,料得母悲思冠儿。 一碟茴香琵琶虾,具是心头泪里炸。 子为筝而飞九天, 仍有一线母相牵。 子为萍而漂远方,即便天涯血脉连。 千恩万情偿不尽,今生来世作犬马。
《诗愤》
早岁哪知赋诗难,下笔千言墨未干。 一言难以成四韵,深情不堪付两联。 文无第一百家鸣,诗传千载万古谈。 平仄半丢倡古风,清水芙蓉最自然。
《凭吊白乐天》
一袭青衫出帝都,形单孑然影自孤。 壮志难酬寄山水。闲情不堪听丝竹。 日暮江头泊江渚,夜来琵琶诉离苦。 贬谪浔阳仍忧国,位卑未敢疏案牍。
《点绛唇·自题》
乱红渐去,晚来枫林惹人醉。
凄风苦雨,哀秋风添悲。
点点滴滴,尽皆离人泪。
寒月升,孤鸿离影,往事以成灰。
《癸巳年端午》
菰叶裹糯米,洁白莹如玉。 至今思屈子,万古一鸿羽。
《思乡》
皓月落白霜,思乡满长江。 仍有一水隔,桥边人断肠。
《修身歌》
海水扬其波,上下有清浊。 修身且自好,清白爱莲说。 狱中死不屈,留芳正气歌。 椒兰吐幽香,汩罗自求索。 闲看天边月,悠然以忘我。 世间烦恼事,诸般见弥勒。
《黄山云海》
远上层峦掩青山,月落山头飞玉盘。 天地茫茫争一色,云海潺潺映山寒。 云中蛟龙啸白川,云头仙人驾玉鸾。 一派仙家好福地,人间绝色少比肩。
岁寒白天山,鸟绝人迹罕。 粼粼一波水,初平静无端。 云携一片影,梅开寒月前。 日暮风何在,潇洒天地间。
《月夜》
误将月夜作仙境,荷叶碧波点点星。 最喜仲夏清风送,纸扇轻扑飞流萤。
《漓江夜渔》
烟波紫气绕群峰,千里茫茫隐赤龙。 此生若了尘俗事,何不漓江一渔翁?
《贺兰晓月》(七绝·新韵)
贺兰晓月冷光寒,千古凄凉话不完。 自古兵家多少事?征夫悲泪逝如川。
《无题其二》
落日帆影远,海阔天地宽。 交游满天下,何处不安然。
《梅》
孤芳傲群芳,一束开自赏。 淡淡流神韵,暗暗有清香。
众鸟高飞尽,清波水留痕。 群山正相望,天地独一人。
《题图》
散落云霞半江红,暮色茫茫水蒙蒙。 群帆正欲凌波起,何不飘摇一乌蓬。
《题贺兰山》
朝阳初升万马腾,千古烽烟尽亡魂。 不屈英杰正厮杀,铿锵犹自带铜声。
《咏沙鸥》
何不为沙鸥,畅游云海间。 振翅凌天地,渺渺雾中仙。 不涉俗尘事,常伴海与天。 清高翱永翔,栖息冷峻岩 。
《天泉》
一泓晶蓝醉天泉,数峰清瘦出云端。 遥看山头飞白雪,忧愁已然逝如川。
《 题峨眉山》
峨眉雪芽白岩峰,不减清香云雾中。 居士论道金顶上,禅茶一昧与山风。
《金顶朝霞》
佛光祥宁照金顶,芳馨鸟语静人心。
普贤端座渡四方,八风不动济世情。
《云水居》
天上有仙人,居于云水间。 琼楼映五彩,庭前飞玉鸢。 兴起调琴瑟,举杯向婵娟。 阁中无日月,潇洒年复年。 淡泊远红尘,浮生有清闲。
《峨眉山云雾》
云如涛浪卷霜雪,螓首峨眉天下绝。 灵岩叠翠出金顶,大坪霁雪飞白叶。
《醉酒歌》
杜康作秫酒,置饭于空桑。 郁郁凝其味,久而出芬芳。 酒星与酒泉,玉液流琼浆。 绍兴女儿红,坛坛尽金黄。 贵州茅台沟,绵柔且甘爽。 汾酒杏花村,回味思悠长。 巴蜀泸州窖,白尾净浓香。 柳县栖西凤,幽雅荡回肠。 贫贱与富贵,尽皆饮佳酿。 古来多少杯,一梦醉黄梁。
篇二:云海古风诗句
中国古典诗歌的月亮是诗的意象,并不是客观的想象,而是主观的某种情感特征与客体的某一特征的猝然遇合,极富中国的民族特色。全世界人民心目的月亮各有特色。飞白先生在《比月亮――诗海游踪之二》说“诗人代表着民族的眼睛,据我的统计,圆月在中国诗中(另外还有日本诗中)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世界其它地区,因此完全可以概括地说‘中国的月亮比外国圆’。这证明我们见到的月亮,不是月亮的物象,天上的月亮同是一个,但是我们见到的月亮是不同语言的格式塔,中国月亮的格式塔是圆月(按因为有团圆的联想),法国和中东月亮的格式塔是新月,法国和中东甚至在民族特色食品上也有体现。你们知道,中国月饼是圆的,而著名的法国‘月饼’croissant,直译是词义就是‘新月’,形状也是新月形的。”(按,这就是所谓的羊角包)。飞白先生还指出,在法国人的想象中,新月意和镰刀联系在一起,意谓着“丰收”“光辉的前景”“善”“吉祥”和“完成”。这一点和中东人的想象有相近之外,不过在阿拉伯人的想象中,新月的颜色是绿的。
他们的历法是根据月亮的盈亏来计算的,“新月是人事和朝谨的计时,斋月的开斋和封斋也是看新月。为了迎接新月,专用白银制作祭祀法器。作为牧民,他们的原始图腾是一对公羊角,两解弯成弧形,构成的正是一对新月的形状。”故中东和法国诗歌中,多有歌新月而不是圆月之作。
月亮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是一个传统的母题。在对月亮的天体性质有科学认识的时代,月亮和太阳一样很容易触发诗人的想象和意象。太阳,最初,在诗人们心目中,比较自由,不但有赞美的,而且也有咒骂的:“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尚书?汤誓》)。)在那农业社会,太阳对于农作物,是太重要性了,这就决定了歌颂性的意象在太阳上凝聚起来了。扶桑、若木的神话典故,驾苍龙,驰赤羽的意象,最后竟成了至尊所独享,日为君象的性质就固定下来,而诗人与太阳的关系,除了葵藿倾心(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的忠贞以外,竟没有任何想象余地。赞美太阳,就得贬低自己。自己跪下来,君王才显得伟大。但是,月亮却不同,月亮在中国古典诗歌里,比较平民化,比较人性化,和人的悲欢、亲情和爱情,骨肉之间的悲欢离合紧密相连。赞美月亮不但不意味着一定要贬低自己,恰恰相反,往往是展示自我,美化自我。月亮早在《诗经》就是佼好的意象:“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诗经?国风?陈风?月出》)以月光临照天宇吸净显示感情的纯净。经过了千百年的审美积淀,在曹操的《短歌行》中,“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是以月的无边透明,美化忧愁的无限的。谢灵运的“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写明月透明与雪色之白融为一体。让朔风劲吹其间,长驱直入,从质上,为这个纯净的宇宙定性为“哀”,从量上,显示整个宇宙的悲凉。到唐代月亮意象的符号意味在思乡的亲情上趋于稳定。这个意象具备了公共性。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所以不朽,就是因为它表现了乡愁在潜意识中敏感到不触而发。但是李白在月亮的这个意象上的贡献并不限于此,而在于突破了这个意象公共的单一性,展开了想象的多样性。在李白现存诗作中,不算篇中间出的月亮意象,光是以月为题的就达二十余首,从月亮意象衍生出来的群落,其丰富和深邃,大大超过唐宋以来的一切诗人。李白赋于月亮以自己的生命,使月亮焕发出多元的生机,改变了它作为观赏对象的潜在成规,月亮和李白不可羁勒的情感一样运动起来,静态的联想机制被突破了,随着李白的情感变幻万千。当他童稚未开,月亮就是“白玉盘”“瑶台镜”(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当友人远谪边地,月光就化为他的友情对之形影不离地追随(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月亮可以带上他孤高的气质(万里浮云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也可以成为豪情的载体在功成名后时供他赏玩(一振高名满帝都,归时还弄峨嵋月)。金樽对月意味着及时享受生命的欢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对月可比可赋,无月亦可起兴(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抱琴弄月,可借无弦之琴进入陶渊明的境界。 “明月出天山,沧茫云海间”中的月带着沧凉而悲壮的色调,“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断,总是玉关情”,思妇闺房的幽怨弥漫在万里长空之中,幽怨就变得浩大。月对于李白来说,月不但可以“待”(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而且可以“邀”,视之为自己孤独中的朋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但可以咏歌之,“弄”(弹奏)之,甚至可以“揽”(“欲上青天揽明月”),使之交织着“逸”兴和“壮”思。在他以前,甚至在他以后,没有一个诗人,有这样的才力营造这样统一而又丰富的意象。虽然皎然也曾模仿过,写出“吾将揽明月,照尔生死流”(《杂寓兴》),只是借月光的物理性质,而不见其丰富情志。千年以后,毛泽东“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艺术上亦粗放,不能望其项背。这里选择的月不是被“弄”“邀”“揽”而是可以“问”的。但是这种问并不仅仅限于屈原式的对神话经典的质疑 (白免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而且最深邃的是是对生命苦短的传统母题的反思和突破。
八种经典月亮之二——李白《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在那远距离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月亮的意象和亲游子思乡和闺怨的结合为一体,似乎已经成了想像的定势。但是,李白在这首古诗(古风)中,却对月亮的固定母题进行了一次突围。突围的关键,就在题目中的一个“问”字。
为什么会“问”起来呢?
在这首诗题目下面,李白自己提供了一个小注“故人贾淳令予问之”。这个贾淳是什么样的人士,目前还不可考。但是,他居然“令”李白问月.这里有两点值得分析,一是,他与李白的交情不一般;二是,看来,这位贾淳先生,对于当时的诗中,关于月亮的流行写法有看法。一般写写月亮的题目大抵都是描述性的,如春江花月夜,或者闺中月、关山月,最老实的就是一个字:月,或者:咏月,到了拜月,步月,玩月,就是挺大胆的了。在全唐诗中,光是“望月”为题者,就有五十首。可能是这位贾淳先生对这样的单调的姿态有点厌倦了,所以才敢于“令”李白来一首“问月”。李白之所以接受这样的命令,可能也是受这个“问”的姿态所冲击,激发出灵感来。要知道,向一个无生命的天体,一种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发出诗意的问话,是需要才情和气魄的。在唐诗中,同样是传统母题的“雪”,也有对雪,喜雪、望雪、咏雪,玩雪,但是,就是没有问雪。在贾淳那里,“问”就是一种对话的姿态,但是,到了李白这里,则不是一般的问问,而是“把酒问”: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这是李白式的姿态,停杯,是把酒停下来,而不是把杯子放下来,如果是把酒杯放下来,就和题目上的“把酒问月”自相矛盾了。这种姿态和中国文学史上屈原那样的问法是不太相同的: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出自汤谷,次于蒙氾。自明及晦,所行几里?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屈原更多的是,对天体现象的追问:老天怎么安排天宇的秩序,为什么分成十二等分,太阳月亮星星是怎么陈列的,太阳从早到晚,走了多少里,而月亮的夜光,消失了怎么会重新放光。凭着什么德行?这是人类幼稚时代的困惑,系列性的疑问中混淆着神话和现实。屈原的姿态是比较天真的,但是,李白的时代文明已经进化到不难将现实和神话加以区别
的程度。故李白要把酒而问,拿着酒杯子问,姿态是很诗意的,很潇洒的。酒,是令人兴奋的,也是令人迷糊的。酒是兴奋神经的,又是麻醉神经的。酒在诗中的功能就是让神经从实用规范中解脱出来,使想象和情感得以自由释放。故在诗中,尤其是在李白的诗中,”把酒”是一种进入想象境界,尽情浪漫的姿态: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这里提出了一个矛盾,人攀明月不可得,说是的是,十分遥远,而月亮与人相随,说的是十分贴近。这就构成了一种矛盾,似乎是很严肃的。但是,这完全是想象的,并不是现实的,因而是诗意的“无理而妙”。人攀明月,本身就是不现实的。月行却与人相随,关键词是“相随“,也是不是现实的。月亮对人无所谓相随不相随。相随不相随,是人的主观感受,是人的情感的表现,这种情感的特点是什么呢?月亮对人既遥远,又亲近到紧密地追随。这种矛盾的感觉,把读者带进了一个超越现实的境界,天真的、浪漫的境界.接下去,并没有在逻辑上联贯地发展下去,而是一下子,跳跃到月亮本身的美好上去: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这两句换了入声韵脚,同时也是换了想象的角度。上句的关键词是“皎”,是比洁白更多一层纯净的意味。有了这一点,诗人可能觉得不够过瘾,又以“丹阙”来反衬。纯净的月光照在官殿之上。这里的丹,原意是红色,皎洁的月亮照在红色的宫殿之上。丹阙,似乎不一定在色彩上拘泥原意,可直接解作“皇宫”:古代五行说以五色配五方,南方属火,火色丹,故称,南方当日之地,引申为帝王的。如:丹诏(皇帝的诏书);丹跸(帝王的车驾);丹书铁券(皇帝颁给功臣使其世代享受免罪特权的诏书)。丹阙就是帝王的居所。下面一句,则写月之云雾。不是说云雾迷蒙,因为云雾是黑白的,而这里却说是绿烟。绿的联想是从什么地方生发的呢?我想应该是从飞镜来,今天,我们用的镜子是玻璃的,没有绿的感觉,而当时,镜子是青铜的。青铜的锈是绿色的,叫做铜绿。有了绿烟,不是不明亮了吗?但是,这里的铜绿,是被“灭尽”了的,一旦被月光照耀,就是发光了。但是不说发光,而说“清辉”焕发。清与绿有一点联想的自然,还有一点透明的意味,辉,也不像光那样耀眼,有一点轻淡的光华。全联从“飞镜”到“绿烟”到“清辉”构成统一互补的联想肌理。这是一幅静态的图画。接下去再静态,就可能单调,所以李白让月亮动起来: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这个动态的特点是,第一,幅度是很大的,一是从空间上来说,从海上来,到云间没。从时间说,从宵到晓。第二,从活生生的“来”到神秘的“没”?到这里,语气是既可以是疑问,又可以说是感叹。这是本诗许多句子的特点。因为诗人虽然是问月,但是,并不指望有什么回答。只是表达自我对现成现象的质疑和惊讶。倒是下面的句子真格地问起来了:
白免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好像是对神话的发问,也并不在乎有什么回答,只是诗人的感兴。这在他的《朗月行》中也曾经发出过“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白兔捣药,老是捣个没玩,和谁一起享用呢?这好像不过是问着玩玩而已。其实,深意隐约可感。句子中的那个“孤”字。白兔是不是有伴,嫦娥是不是有邻?孤独感,而这正是诗人反复强调的意脉,而这也是他与屈原不同的地方。接下去,跳跃性就更大了。一下子跳到: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这种孤独感,从哪里来的呢?这是这首诗的.主题的关键。值得细细分析。
第一,生命在自发的感觉中,并不是太暂短的,而是相当漫长的。然而,一旦和月亮相比照,就不一样了。 “今月曾经照古人”,那就是说,古月和今月,是一个月亮。今人中却没有古人,古人都消失了。生命是之暂短的主题就显现出来了。第二,“今人不见古时月。”本来月亮只有一个,今古之间,月亮的变化可以略而不计,不存在古月和今月的问题。但是,李白作为诗人,却把“古时月”和“今月”作了区分。这是一个想象的对比,有利于情感的抒发,好像真有古月和今月之分似的。有了古今月亮的区别,古人和今人的
区别就很明显了,由于古人已经逝去了,他们感觉中的月亮,已经不可能重现了。把古月今月对立起来,不过是为了强调古人和今人的不同(暗示生命的大限)。第三,虽然古人今人是不同的,但是,他们在看月亮的时候,其命运又是相同的: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古人今人虽是不同的人,然而在像流水一样过去这一点上是一样的。[1]和明月的永恒相比,在生命的暂短这一点上,古人今人毫无例外的。这似乎有点悲观,有点宿命。但全诗给读者留下的印象似乎并不如此,相反倒是相当开怀的。原因在于,李白对生命苦短,看得很达观。最后用这样的话,来作结:
惟愿对酒当歌时,月光常照金樽里。
对酒当歌,其中的当,是门当户对的当,对也就是当,并不是应当的当。这是用了曹操诗歌中的典故。但曹操是直接抒发人生几何的苦闷,!而李白则是,用一幅图画,这幅图画,由两个要素构成,一个是月光,一个是金樽。本来月光是普照大地的,如果那样,就没有意味了。只让月光照在酒樽里,也就是把其它空间的月光全部省略。让月光所代表的永恒和金樽所代表的对暂短生命的欢乐,二者统一为一个意象。暂短的生命由于有了月光,就变得精致了。永恒不永恒的问题被诗人置之脑后,诗人就显得更加潇洒了。
这几句诗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属于千古绝唱一类。除了因为表现出当时士人对生命的觉醒之外,还因为其思绪非常特殊。在自然现象的漫长与生命的暂短,在人世多变与自然相对稳定不变的对比中显示出一种哲理的深刻。在艺术上,之所以能够这种把生命暂短的悲歌转化为欢歌,原因还在于,其月亮的意象的奇特和心灵对话的自由。
李白没有辜负老朋友贾淳命意的期望,这首诗成为神品。对后世许多诗人产生巨大影响。如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辛弃疾《太常引》(一轮秋引转金波)《木兰花慢》(可怜今夜月)。王夫之在《唐诗评选》卷一中说到这首诗“于古今为创调,乃歌行必以此为质,然后得施其体制。” [2] 此话,在今天的读者来看,可能有点隔膜。关键词是“歌行”,说的是,这首诗是歌行体,是李白时代的“古诗”。这种古诗与律诗、绝句不同,不讲究平仄对仗,句法比较自由,句间连贯性比较强,古人、今人,古月,今月,作相互联绵地生发,明明是抒情诗,却似乎在推理,用的不是律诗的对仗,而是流水句式,情绪显得尤为自由、自如。
八种经典月亮之三——李白《月下独酌》
孙绍振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後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一首以月光和酒为意象的主体。但从根本上与《把酒问月》是不相同的。把酒问月的
姿态已经是够浪漫的了。这一首,仍然有把酒,举着酒杯的姿态,但是,不同在于,没有把月亮当成被问的对象,而是在想象中把它当作有生命的大活人. 可以说是与月共舞以反抗孤独五重奏。
在内涵上,这一首也和上面一首不太相同。从标题上看就很清楚。月下独酌,关键词是
一个“独“字。也就是孤独。前面一首《把酒问月》,还有一个朋友在边上窜缀他问月,而这里的诗意,就从没有朋友的感觉中激发出来一开头,就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很孤独,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一个亲人,话说得很直白。属于直接抒情的手法。孤独的
主题,在唐诗中,以独坐、独游,独往、独酌、独泛、独饮、独宿、独愁为题者甚多,孤独比之群居,更受诗人青睐。李白有许多孤独为题的诗,似乎对独酌之美更有体悟。光
是以独酌为题的主诗他就写了七首。这一首是从《月下独酌》四首中选出的。
其实其它几首也是很精彩的:如其三中说:“一樽齐死生,万事固难审。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在醉意中可以忘却生死、荣辱等等的痛苦。正是因为这样,酒才是超越圣贤、神仙的自由的象征: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就显示出来孤独之饮,关键在于可以忘却痛苦,;孤独是寂寞的,然而又是高傲的,不为世俗所拘束的,达到自由的精神境界的。当然,所有上述的诗歌,都是一种豁达的人生之悟。但是,这种豁达,是一种直接激情的表白,以痛快淋漓,极端化,不留余地为特点。而我们面前的这一首,则是想象意象群落的描绘: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本来是独酌,没有亲人。本诗的立意就是在要打破孤独,举杯邀月,把月亮当成朋友这是第一层次。对影成三人,这是第二层次。层次的上升,强化了欢乐的氛围,但,同时也增添了孤独的色彩。本来在中国诗文中,“形影相吊”是孤独的表现,李密在《陈情表》中创造了这种经典性的意象.但是,李白却把它变成了形影相邀,造成成了排除反抗孤独的意境.更精彩的是,李白把形影相吊的意象群落,变成形影共舞,把它与自己的生命的特殊体悟结合起来.李白所强调的是,毕竟月亮和影子并不是人。把月亮和影子当成朋友,恰恰是没有朋友的结果。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抒发出来的感情,不是一般单线的,而是复合的,一方面是想象中解脱自由,一方面则是现实的孤独压力,其间交织着欢乐和悲凉。这一点到了下面情绪就酝酿着转折了: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毕竟月亮和影子的友情,缺乏人的特点,月既不解饮,也就是不能解愁,影子随身则更是
徒然的,对影成三人,就完全是空的。这不是把想象境界彻底解构了吗?不然: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虽然是月亮和影子是没有生命的,但是不能因此而陷于孤独的痛苦之中。还是赶紧行乐,
享受生命欢乐。只要我进入欢乐的境界,月亮和影子的“徘徊”“零乱”,就有了生命的动态。但是,这种动态并不是生活的真实,多多少少是有点醉时的幻觉的。那是不是值得多虑呢?不!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哪怕是暂时的欢乐,也是应该尽情享受的,一旦真正醉了,没有感觉了,分散了,也不是悲观的理由。为什么呢?这里隐含着诗人在人世孤独的悲凉。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在天上,在银河之上,会有相逢的日子。这当然是一种自我安慰,安慰中有沉重的无奈,
但是,更多的是对孤独的反抗。
这首诗发挥了古风的自由体的,不以传统的比兴取胜,更不属于成为套路的情景交融, 完全是直接抒发,又不是一般的直接独白,而是在想象中层层推进,其想象之奇特,之精致,是其成功之道,但是,其想象之所以奇,又由于其想象逻辑之曲折。首先,其曲折的特点是一再向相反方面转折。第一次反向转折,是举杯邀月,使孤独感减少,进一步转折,则是对影成三人,使孤独感变成了欢聚感。第二次反向转折,月不解饮,影徒随身,则复归孤独。第三次,则是,坚持反抗孤独,“行乐须及春”。这种及时行乐的母题,是古诗十九首早就确立的,不过写得天真直白,而李白的杰出就在于将之美化,美化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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