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红了
异地,正下雪
一箱桔子,从遥远的故乡寄来
它熟悉的样子,让我想起,似曾相识
在异地,在道口她们张望不及的时候
它更让我想起她们,想起遥远
想起我的母亲,我的2个同胞姐姐
我至今无法确定,我所有选择的对错
我当初出走的冲动与现今隐隐的痛
心,朦朦地
看到桔子,就想起桔子
桔子真的红了------
父亲与老井
村头的那口老井已经冷落了多年
自来水的方便再没有大群人去排队汲水
父亲唠叨说早些年干旱的日子里
这口老井啊曾经救过
很多人的性命
这些年来父亲独自坚持
在井边汲水
他说他习惯了喝这井水的清凉
习惯了用它喂养牲口,洗衣做饭
如今,父亲真的老了
有时候大清早就一个人咳嗽在井边
有时候傍晚还一个人在井边徘徊
每次看到他不舍的在井边来来回回
用自己一双青筋突兀的大手
抚摸井边那棵依然如故的老树
抚摸井盖旁那些光滑如翠的苔藓
胸中就有些凝噎,有些怅然
而岁月就在井边以迅速燃烧崩离的方式
把父亲的一生点燃
又把父亲的一生冷却
最后尘归,寂寞而还原
黄昏的阴郁越加渲染着父亲
站在井边那苍老孤独的背影
我感觉似乎越来越接近
我父亲那固执的脾气与井水苍凉的习性
那年的月亮
那年的月亮
只是隐形的假面
别后就一直把自己藏的很深
唯有虚构的影子在空中
飘流楚楚可怜
那年的月亮
一恍惚就是一种淡忘的意境
眼泪还有诀别的诗心
滚滚在秋风里
牵挂不起
如同少年的成长
那年的月亮
在逐渐分解的梦中
在委屈求全的生活后
失落地就
根本无法记忆
也无从哭泣
想起堂嫂
堂嫂是外省人,据说
是逃婚流落到我们村里的
堂嫂成婚的那天,娘家没有一个亲人
只有堂哥的父母,和一些近邻
堂哥仅花了2条沅水牌香烟,几斤糖果
摆了4桌酒席
请了一个村干部当证婚媒人
就算大功告成
闹洞房的那一刻,堂嫂哭了
哭的开开心心,说感谢堂哥一家人收留了她
并且找了一个年龄相当的男人,我的矮子堂哥
堂哥虽然有些木讷,但干农活却是一把好手
几年里,堂嫂心满意足
生了三个娃,修了3间土房
日子就像春后的雨笋,生机待发
而命运就像无常,爱捉弄苦难在梦中的人
一个寒冷的黑夜,全村人都听到了堂嫂凄厉的哭叫
我的矮子堂哥,不小心
给自己家换灯泡的时候,被电触死了
堂嫂木呆的瘫痪在地上,绝望,悲凄
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悔恨,喃喃自语,眼泪
不计其数
无数的凝噎,无数的责问,不计其数
堂嫂的责问,每天每夜
这之后堂嫂就哭声不断
这之后这哭声就慢慢在村里蔓延,消失
在堂哥死后半年
堂嫂也发了痴癫
自己投沅江河死了
多年后,堂嫂留下的三个孩子
也已经为人父为人母
当孙子们问起祖母的时候
三个孩子都默然无声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来自哪个省
哪个村,根本无法去平安通报一声
沅水,母亲的河
沅水
我母亲的河
从小,跟随母亲的漂流
就在沅水上
撒网,捕鱼。小小的木船
飞溅的浪花,风中雨里,潮来潮往
度过了时光,习惯了日月
学会了生存的本色
沅水
我母亲的河
长大,跟随母亲的故事
落在沅水里
春风,蝴蝶。徜徉的桃花
冉冉的红尘,沅水生动,懵懵葱茏
系着少年的发,系着少年的愁
慢慢白了新娘的盖头
给我一支烟
冬夜,在渴望的一场雪没下之前
在无法到达的彼岸,种花的人
请再给我一支烟
把这冬夜的花园点燃
我祈求你以一种最优美的手式
递给我,好让我抓紧
握在手心,放五指焰火
种花的人,请给我一种焰火的美艳,燃烧
以冬夜的冷酷,以冬夜的雪体
种花的人,请给我一种手式,虔诚地
来涂抹这早已忧郁的尘间
把焰火布满
这长夜最近的黑暗--------
夜色中的河流
一盏灯,一条小船
可以划过长夜漫漫
一条河,一道激流,一处险滩
可以让岁月的浪花飞溅
一阵风,一个春天
可以把飘泊的人生点燃
不信,请看河流的两岸
夜色中已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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