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心终于沦陷。那天夜里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母亲，带着九十一年行走的时光，最终
把自己命里全部的痛、爱、情
浓缩进骨髓。此刻，死神一步步
逼进。此刻
山崩地裂，地塌天倾
“母亲!母亲!!母亲!!!……
儿，不能没有娘啊，母——亲——”
我撕心裂肺地呐喊，千呼万唤
也唤不开你紧闭的眼睛
欲哭无泪，孤雁失群
像无数条闪电的鞭子，抽打着
一颗滴血的心
二
跪在您的遗像前
我的目光压低，压低，再压低
儿不敢正视您慈祥的眼神
化钱的火蝴蝶灼痛着忧伤
迷茫中尽是风的呜咽，呻吟
民国十二年六月初七
您降临人世。睁开眼满目苍凉、贫瘠
十四岁来到杨家，担起了
养家糊口，生儿育女的担子，苦水中
硬撑着一片天地。从此，您就是
儿女的乳汁，读书的学杂费，越冬的`小棉衣
娘啊，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
拾过荒，帮过人，做过苦力
宁愿燃烧自己，也不让儿女委屈
青青草色，岂能忘了根的情谊
生活的艰辛在脚下蔓延，最终
您劳累成疾，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一把老骨头任孤独，疼痛，疾病
蚕食。娘呵——
我是你生出的枝叶，却不能
为您撑起一片生命的緑
您已是儿孙满堂
却不能闻到儿孙绕膝的笑语欢声
想儿时，一抹清泪心中流
盼儿归，看看窗前月光下摇晃的树影
一个保姆岂能代替骨肉的情份!？
羞啊，愧啊，痛啊，悔……
三
母亲，您实在是太累了
也需要好好的休息
黄泉路短，您要好好地爱护自己
据说“极乐世界”没有劳役，饥饿，贫瘠
“天国”里没有痛苦、忧伤、疾病
母亲您执意要走，就放心地走吧
您留下的“遗产”——
隐忍。厚重。倔强。勤奋
我会珍藏在心底。美德不是虚无
并传给儿子，儿孙
每年清明，我会来看您，献上一束
鲜花。那是緑叶对根的情
母亲您执意要走，就一路走好
这边有亲人送，那边有等候的父亲
安息吧，母亲
母亲，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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