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三角形
却画成了歪斜的帽子或者草垛
她画正方形
却化成了衣架上晾晒的褥单或者手绢
她把这两个孤独的形状
用天真的线条连在一起
然后涂成桔黄色
我问她这画的是什么?
她说: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小窝
我忽然明白了
她画的是自己心中的疆土,领地和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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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缓缓展开
它微微扬起抽象的额头
妩媚而又透着妖娆
自负却又不缺少原则
对行云流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影响力
它可以是阳光和空气,也可以是纯粹的空白
或者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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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是一个例外,是一个可怕的寂灭
它扑倒在地上像个受伤的鸦雀无声
或者天马行空
偶而也像个耍赖的地老天荒
它可以同时回答肯定和否定
却又不伤害自己的理由
你把它钉在墙上
它就是无意识的钉子在没有感觉的状态下
满城风雨地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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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幅画被孩子涂在纸上
虚无与真实就确立了自己的标准和界限
虚无是一个无限宽泛的词语
它不会一下子给你很多力量
但它对这幅画有着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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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认为那个勉强算作三角形的尾巴
就是自己的出口
它已经对准了椅子,桌子,门窗,重空气
云层上轻质的蓝,流星失重的划线
以及愿意为此而涉及自己的天蝎座
和引力的洞穴
它从那里到来,又从这里回去
它把这样的路叫做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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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很大,只要生活缺少真实
它就是一个很好的替代者
尽管这种空间的构成是无序的
但它仍然是合法的
虽然它为自己虚构了一个无法尽收眼底的世界
但它仍然是反物质的逆行者
它那无知的恍惚和任性的若即若离
很难说服自己制造一个梦寐以求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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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是有情有义的
受伤的虚无陷落在房间里,没有出路
真实不允许它有具体的行动和目标
它只能试图从外孙的画里寻找希望
那个淘气,搞笑,不着边幅的正方形
对它来说就像是个童话
因为麦浪都是金黄的,而且在天边不停地翻滚着
粮食在麦秸上载歌载舞,这符合麦田的特征
它在桌子上呼应着天地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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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是天
我不知道它有多大
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尽头在里面转不过身来
地还是地,我爬上山顶,以为它很高
其实它就是天空的一个台阶
水还是水
它在粗粝的河床上洗净了自己的铅华
等着时间原谅自己
草还是草,它身体里的日出和日落
对受伤的枯萎穷追不舍
蜻蜓却把春天的喜悦摁在草尖上的露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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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对我们来说
它无法避免遭受现实的歧视
幸亏它是意识之外的产物
脱离了生物学意义上的生死
深层次的包容和不在乎
使它与世俗的装神弄鬼有着截然不同
它迷离但不做作,空灵但不卖弄
它时而像是时空紊乱
时而又像是猪肉,粘豆包和返程的车票
时而是端庄的悖论,时而是假装的荒谬或者自负
时而在觥筹交错中醉醺醺地游荡
说到底,虚无就是真实的假相
是超级的天马行空,是狂妄的无求和乃大
即不可道破,又不可穷尽
在它面前,你不想从头在来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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