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心灵絮语散文

　　春天里的出游闲适而散淡，内心犹有春风吹拂，若有若无的乡愁，彻头彻尾的放松。

　　脚步悠悠的走，满眼新绿，层叠疏密，柳叶鹅黄，松柏葱翠，麦苗翻腾柔软的波浪。道路旁、山坳里，街心小花园，不期然就会邂逅一树树繁花，艳的招摇，素的雅致，白的清丽，粉的羞涩，红的妖娆。抑或一片竹林，一丛野草，一汪清泉，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叫不出名字的小花，轻摇纤细的腰肢，扬起娇嫩的脸庞。它们就像襁褓中的孩子，睡了个饱觉，被风抚摸，全都欣欣然张开了眼睛，伸臂抻腰，舒展出一个活泼明丽、澄澈透亮的春天。

　　春雨惊春清谷天，春天的节气里都透着湿漉漉的水汽。春天已至，冬寒尚存，心早被一缕春风、一抹花香、一声鸟鸣牵引，陶醉于大自然的旖旎与馈赠。

　　与文友携游，更多了几分情致。咏柳吟风、赏花作诗，看一路风景，沓一路欢歌。至情至性之人，喜欢将自己放逐乡野，寄情山水，对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结伴而行，不仅仅为拒绝与生俱来的孤独与虚无感，还为了寻找那飘忽不定的存在与生命感。

　　碗子城在我的臆测中应该是个与陶器有关的地方。上个缓坡，拐过山梁，只见一座乱石堆砌的城堡，荒凉矗立于山腰处，两道山门相对贯通，厚重而朴拙。一道石头坡从山脚向上蜿蜒至此，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要道——古羊肠坂，著名的太行八陉之一，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从此一路出关，下河南、走山东，打开了太行山通往世界的大门。这里尚未开发。晋豫之争并未起到招商引资的作用，城堡与漫山的石头一起沉默出历史的沧桑与荒芜。

　　男人们忙着在石头上寻找历史痕迹，一行字或者一道剑痕，在模糊不清中试图还原曾经的鼓角铮鸣、血雨腥风。女人们忙着拍照，立于城墙看一辆辆车南出太行奔出大山，任风儿吹乱发梢心思随风远游。男人如钢女人似水，骨子里的差别总会以不同的形态呈现出阴阳之分。

　　或许，历史就尘封在那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中。冰冷的坚硬里暗含某种来自远古的寓示和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在前往洞头的路上，就开始在心里酝酿柔软。从城市到乡村，从山外到山内，一条凿于峭壁的单行道直达洞头，颇有曲径通幽之妙。当生态自然村以其小家碧玉的清爽与风情闯入眼帘，温情早如春潮般泛滥了。

　　洞头四面环山，藏匿山谷，像个世外桃源，布局自然朴素却不失精致。村外的两爿小果园花事正浓，杏花、桃花、梨花，争奇斗妍。转遍洞头村不消半小时，48户人家182个人，没有城市的喧嚣，亦没有三五户小村的寂寥，洞头村自有风情。农家乐开在自己家中。地皮菜、土鸡蛋、黄疙瘩、凸玉茭，慕名而来的游客享受自然风光的同时，还能享受到地地道道的农家饭菜。晚上亦可住宿。在万籁俱寂的清新里，早闻鸟鸣晚观星，一吸一纳氤氲人间烟火，一思一悟品读生活本质。

　　一群年轻人在阳光下拓展训练，攀登、跨越、奔跑、爬行，动如脱兔，声若春雷，像极了春天的样子：生动、活力、明亮。村口坐落的慧源山庄，集培训、住宿、餐饮于一体，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车，形形色色的人打破小山村的寂寞，带来城市的色彩和节奏。大幅的喷绘广告，户户相连的农家乐，应运而生的采摘园……城乡一体化带动了一方经济，也丢失了一些东西，一些关乎心灵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出得村口，巨幅的广告牌渐渐变小，被凹凸不平的山体遮蔽湮没。生命打哪儿来终究要回哪儿去。人在五行中，心在三界外。谁不向往返璞归真的境界？谁的内心没有一缕扯不断的乡愁？这里，是儿时的记忆，更是心灵的驿站。

　　如果说寻访洞头是休闲的雅趣，那么前往东四义就是尚美的狂恋了。

　　东四义的油菜花开了！光是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挤挤撞撞的车辆，看村民们站在门口卖门票的滋润架势，油菜花便在心里铺排出了千般姿态万种风情。

　　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我们来到了东四义村，千家万户齐欢腾啊，远方的客人请你来赏花。

　　兴之所致，随口哼出的调调，与眼前的景致竟是如此契合！油菜花开了，大片大片地，开在山峦田野，开得绚烂张扬，开得流云似水。大群大群的人涌来了，闻香而动，眼眉生情。年轻的，年老的，拖家的，带口的，小恋人，老夫妻……不停地拍照，给花拍，给人拍，给蜜蜂蝴蝶拍，站着拍，蹲下拍，坐着拍……花俏人欢笑。任谁都不想辜负这春光，辜负这一坡坡摇曳的精灵，初绽的花蕾。

　　夕阳西下。晚霞、远山、麦苗、油菜花、黄土地，俨然一幅浓妆淡抹的写意画卷。徜徉其间，不知人在画中，还是画在人外，悠然自得中感悟生命的原味和质感。

　　从碗子城到洞头，再到东四义，从人迹杳杳到车轮滚滚，再到人头挤挤，从冷清到热闹再到喧嚣。碗子城的寂寥，洞头村的闲趣，东四义的追风，看似个人气问题，折射的却是个生命意识和生活态度问题。对于历史，人们的表现是漠然、遗忘甚至清空，是非功过自有史学家研评。而乡村乡愁，也只是偶尔浮动于心的一点怀旧情绪与小资情调。惟有生活是现实而具体的。老百姓不深究历史，不附庸风雅，最关心的是柴米油盐、吃饱穿暖，是房价物价、升职涨薪，追求的是生活的舒适、心灵的随意，以及活在当下的现世美好。就像这漫坡的油菜花，不管种下它的人何种居心，它只管花开花落，结籽繁衍，循规守律，顺应自然。这便是芸芸众生，便是寻常百姓的寻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