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华宝山散文

　　近年来，随着旅游热在神州大地蓬勃兴起，作为异军突起的乡村游更是方兴未艾，给人们假日提供了休闲的好去处。随县尚市成功举办多届桃花节，吸引周边许多游客前来赏花，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无庸讳言，尚市数万亩花海固然绚丽壮观，但除了花还是花，就显得有些单调，年复一年，终究会引起旅游者的审美疲劳。于是，与尚市毗邻“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华宝山，近两年成为一处乡村旅游热点。华宝山麓不仅有错落有致的十里花海，还有数以千计见证浮沉兴亡的百年枣树，富有传奇色彩巍峨挺拔的山，净如瑶池的东沟水库。烟花三月，邀三五好友来此赏花爬山观水，放飞心情，不亦乐乎？

　　作为一个出家门就可望见华宝山的华宝之人，印象中曾两次登临华宝山。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带领小学三年级的三十多个同学去春游。记得同学们得知去十五里外的华宝山去邂逅春天仙子，这群十岁左右的小天使们欢呼雀跃，兴奋异常。那天，同学们头戴草帽之类的遮阳物，身背饼干、水果、油膜、水壶等，上午从学校出发。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踏着春光一路前行，用一双脚去征服杂草蔓延的乡间小路和崎岖不平的山路。他们愉快的歌声和悦耳的鸟啼声交织在一起，汇成春天最美妙的乐章！到了华宝山，他们在山上稍平的地方如撒欢的小鹿，四处跳跃奔跑，把老师注意安全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菩萨保佑，还没出什么安全事故。在安全重于泰山的今天回想这一幕，当年自己的胆子够肥的，万一有一个宝贝出了事，自己岂非吃不了兜着走？那次，大家在山上吃自带的中饭，玩到下午丽日欲落，仍然“乐不思校”，师生的快乐莫过于此吧？第二次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暑假，用摩托车带小女儿和同事的儿子来到华宝山脚下，然后三人弃车徒步登山。故地重游，山石依旧，只是十年匆匆去，年过不惑华发生。

　　又是一年芳草绿，无限春色在陌头。惯于宅在家中的我，也难抵御三春美景的诱惑，决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乡村游，去十里之外的新风景区华宝山一睹她春日的风采，开启我三访华宝山之旅。

　　鉴于近日天气晴好，温度较高，为避免登山时的大汗淋漓，我决定早去早归。这天天刚亮，我就起床，吃过简单的早餐，换上轻便衣服，骑上摩托车北上，向华宝山进发。摩托车在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上蛇行，路两旁大多数桃树已繁花凋零，桃枝上披针叶青翠欲滴，只有少量晚熟桃树，花儿灼灼，万绿丛中镶嵌几块粉红，也别有韵味。

　　这次三月末出行，不知是时间早的缘故，还是错过赏花的最佳期再无游客至此，我这个“独行侠”一路上竟没遇到同行之人。大概耗时十分钟左右，七时便来到位于华宝山麓的东申家湾。此时，村子显得很安静，不时传来清越的鸟叫声。现在正是给桃树施药的时节，有几户人家的大门已洞开，准备乘凉爽时去地里干活。

　　我将坐骑锁停在一农户的屋旁，计划从东路上山，从西路返回，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风景，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顺着去东沟水库的那条路刚走到村后，就见十几棵不知名的风景树，白花如雪，缀满树枝，我忙掏出手机拍照。附近挺立着许多还处于冬眠期的“高龄”枣树，饱经沧桑，虬枝如铁，映着几户盖着鳞鳞黑布瓦的房子，山村更显得幽静古朴。这些枣树都是正宗的“罗汉枣”，乡亲们则称之为“秤砣枣”，是加工蜜枣的绝佳原材料。据史料记载，清乾隆间，随州胡凌兴首制蜜枣，州官献给皇帝高宗，深得赞誉，被列为贡品。青枣经过“划、泡、煮、烤”等十多道工序，与白糖有机溶为一体，成为金黄透明的蜜枣，如今又开发出营养更加丰富的蜂蜜枣、阿胶枣等新品种。

　　我顺着山脊上那条蜿蜒的小径徐徐北上，只见太阳从东面的山头露出脸来，射出万道光芒，给万物抹上一层金色。开始的山路并不陡滑，行走起来比较轻松，我边走边四处张望，总企图有所发现。不一会儿，我就到了半山腰。回首南望，一切尽收眼底，有机组合成一幅春日胜景图:东申家湾早已处于脚下，房屋矮小如笼;近处几个池塘如一面面大镜子，仰躺在田地坡沟间。远方轻烟笼罩，显出一种朦胧之美。这就不难理解人们为什么如此推崇王之焕《登鹳雀楼》中的诗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了。观察点越高，你的眼界越广，所见的格局愈大，曾经脚尖前的垃圾等物不见了，一切都成为美好的风景。再向东鸟瞰，东西走向的坝堤横亘在两山之间，东沟水库犹如天庭西王母的瑶池跌落人间，澄清的水倒映着东山上郁郁葱葱的马尾松等树，如一面不染微尘的宝镜。东山中下部顺着水库方向的山路，好像一条白带，飘在山腰。

　　此时，我虽是在山上踽踽独行，其实并不感到孤独，因为有许多动物精灵在陪伴自己。听，山下沟渠池塘中的青蛙在呱呱呱地擂鼓助威，雉鸡在林间扑楞双翅声及悠长的啼叫声在山间回响，喜鹊清脆的叽叽喳喳声预报着什么可乐的事。还有水库上游潺潺的溪流声随风传入耳膜，是音乐家阿炳在拉二胡名曲《二泉映月》吗？是古筝高手在弹张若虚的千古绝唱《春江花月夜》吗？是俞伯牙静坐山间弹《高山流水》吗？蛙鸣鸟啼溪唱汇成不绝于耳的天籁之音，更反衬了山的宁静。

　　不经意间，我已接近山顶。路变得陡峭起来，有时不得不手脚并用才能前行。左折右拐，穿过几个石罅，我终于从东面的小径登上华宝山的最高峰。

　　据《唐县镇志》记载，华宝山位于唐县镇东北11.5千米处，跨越北纬32.03度，东经113、10度，属桐柏山余脉，方圆五平方公里，主峰海拔403米，是唐县镇境内的最高峰。关于华宝山名称的来历，共有四种版本:一、相传，佛祖从吴山鸡鸣山到天宝寨，因雨天路滑而摔倒于此，自此始称“滑宝山”。此系民间神话传说，可信否？二、据清朝同治八年版《随州志》记载，华宝山最高处曰“华表峰”，或许是华宝之名源自“华表”的谐音，也未可知。三、相传，华宝系古代唐侯国国王之子，为保卫国家战死此山，后人为纪念他，将此山命名为华宝山。四、春秋之时，在强楚入侵唐国的战争中，曾偷骕骦马救主的唐国义士华宝，追随唐成公转战多处，最后寡不敌众，战死疆场，为国捐躯，人们为纪念他而有了华宝山之名。这些传说给华宝山抹上一层神秘色彩。

　　登上华宝山的最高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油然而生，真想振臂高呼:华宝山，我来了！放眼四望，南为田畴，桃林掩映着村庄，东、北、西为连绵起伏的群山，如大海翻滚的波浪。其间虽多为荒山，植被面积较少，但不觉光山秃岭，条条山脊远望或如虎背纹，或如奔马，委实壮观。

　　再看眼前，山峰实为一平坦之地，杂树丛生，多为黄荆树、栎树等。平地中间兀立一棵较大的树，辨认很久，不知其名。绿叶初出，嫩条始抽，充满生机。树枝上系了一些红方便袋，似是许愿之用，让人想起大洪山千年银杏王枝条上飘拂的无数红绫。大树的西北处有一大丛迎春花，可惜我来迟了，只见葳蕤如绿瀑的藤叶，金黄灿烂的报春花早已不知踪影。平地之北的最高处，有一微型“大雄宝殿”，坐北朝南，墙用石头垒成，上盖青黛布瓦，窄门矮小，仅容人低头而入。门两边的墙上贴着“有求必应”之类的纸条。室内逼仄，中置一小神像，像前的盆里插着三根粉红的香，轻烟袅袅，旁边两根蜡烛摇曳着红光，挨着门口有一黑盆，是专供香客烧纸用的。看着这尊保民平安、赐福人间的神居住条件如此简陋，真有点为她感到委屈。

　　别看这里现在如此落寞，想当年也曾有过辉煌的岁月。据《随州志》记载:明朝嘉靖四年(公元1525年)，华宝山顶建成气势恢宏的真武殿建筑群，计有庙宇十五间，主殿供奉有高一米五汉白玉真武石像，雕刻精美，栩栩如生(1954年迁至随县文化局收藏)。当时香火旺盛，方圆数百里的香客游人慕名前来游览拜谒，有“小武当”之美誉。这些建筑毁于破四旧的文革时期。真武殿外曾有一座300余斤的古钟，一直完好，曾供用于当年的九里堰小学，如今身在何处不得而知。据悉，随县政府有意打造华宝山风景区，让其东接尚市群金万亩桃花，西连吴山铁山百顷红叶，形成一个观光旅游带。宏图已绘，如果景区建设进展顺利，华宝山恢复当年“小武当”的繁华指日可待。

　　我一边憧憬着华宝山美好的未来，一边沿北边小径向西下行。山腰间的寨墙遗迹犹在。据当地老人讲，围墙用花岗岩石砌成，高一丈多，宽数尺，长近千丈，可防御土匪兵痞的侵扰，据险扼守，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远望寨墙犹如一条银蛇绕在山间，更添华宝山一道美景。让人遗憾的是，这些寨墙毁于1975年，花岗石被车驮人拉下山，为建唐镇火葬厂附近的九龙山渡槽发挥巨大作用。

　　惋惜“长城”隳损之际，华宝山特有的恐龙蛋石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这里的石头既无太湖石的玲珑剔透，也无黄山石的千奇百怪，极像一枚枚巨大的恐龙蛋，圆而不滑，恰如山下稳重朴实的村民。而我称之为“米子石”，似乎这样的石头并不十分坚固，如同是无数大小石子在地壳运动时迸发的岩浆中凝固冷却而成。石头的表面附着很多凸起的石子，整个看起来很像一种用糖稀和米子滚成的食物一一米子疙瘩。因为石表粗糙的缘故，故此，上面长着一层生命顽强的苔藓，赭灰如花。因为石面不光滑便于攀爬，我小心地爬上一块巨石，这块巨石中间亲密地并列四枚恐龙蛋。我坐在石头上浮想联翩:石缝里能蹦出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这些石头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瑞气，也许有朝一日真能孵出一群威武霸气的恐龙来，那多有趣呀！于是打油曰:远望巨石立云端，近瞧如蛋叹庞然。暖日多情万载照，孵出恐龙动地天。

　　这山上不仅有惟妙惟肖的莲花石，更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翻身石”: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解放华宝山当天，山顶边的一块巨石突然地动山摇翻了个身，我曾为此传说打油曰:山头巨石睡万年，日月精华化冥顽。那年地动竟翻身，感应故乡换新天。

　　我从石上溜下来，再往下走，就是华宝山最惊心动魄的地方了:一块足有万吨之重的巨石东邻另一块巨石，西部悬空而起，被裂开如“笋"丈余高的石柱顶住，气势磅礴，仿佛随时都有轰隆隆滚下山的阵势，让人望石心惊。悬石前有一小块空地，长着一棵四五米高的落叶树。望着这些大石头，我疑窦丛生:这些庞然大物是怎么“滚”到山顶部的呢？就是科学高度发展、机械装备先进的今天，也很难将这些石头“吊”到现在的位置，真是造化神奇！大自然还有多少秘密需要我们去探索揭开啊！

　　不知不觉，我在华宝山上已转悠两个多小时，该看的地方似乎都看了，归意顿生。我顺着西山的那条路下山，三步一回头，山顶离我越来越远，仰视山顶，似乎白云擦过石头上飘过。下至半山腰，只见路两边的马尾松茂密挺拔，更增添了华宝山的葱绿秀美。对面的山脊上，有一群人边走边叙家常，他们沿着我早晨走过的那条路，向华宝山顶进发。远方的游客呀，早两个小时来，我们结伴而行多好啊，我还能给你们当导游呢。

　　当我回到摩托车停放地时，东申家湾的停车场上停了二辆大巴，几十位慕名到此踏青的游客，顺着乡村公路缓缓而行，欣赏着附近的美丽春色。骑车之前，我再次翘首北望，依依惜别古老美丽的华宝山。华宝山啊，明年姹紫嫣红的春天，我一定还会投进你温馨的怀抱，那时，你一定更有魅力，更具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