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8点,朋友小刘打来电话,说明天她家杀猪,叫我去吃猪肉。我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去。
第二天,我起个小早,从家步行4里出村到了公路,等了十多分钟坐上了公汽。二十分钟后,公汽到了终点站。我花了10元钱打了一辆出租车,只用几分钟,就到了小刘的家门前。
小刘家门前,泼洒了一大片的猪血水,冻成了冰。院子里,几个大嫂端着菜盆来回走动,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小刘看见我,急忙迎向我,把我领进屋子。
屋子里有很多人,大概是小刘家的亲戚、邻居。女人们见了我,都嘘寒问暖的,不容我推辞,脱掉我的鞋子,把我推到炕里。之后,留下一位陪着我,其余的女人都出去干活了。在屋地木凳上坐着不同年龄段的男人们,他们都站起来,谦卑地笑了笑。这时候,我忍不住咳嗽几声,我感冒还没彻底好。吸烟的几个人,赶紧把烟掐掉了。
我对朴实的乡民向来有特殊的好感。我没有主动和他们交流,我的性格有点古怪,有的时候滔滔不绝;有的时候三缄其口。只是,这个时候,我纯粹是出于尊重,心想,这些男人看着似乎有些拘谨,但他们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我一旦没话找话,便有轻佻之嫌。以我的认识经验,初次见面,最好少说话,深沉一点,温和、平静的表情和得体、大方的行为,足以留给人一个好印象。
我拿出手机录像,笑呵呵地说,我好多年没有看过这么温馨、热闹的杀年猪的场面了。炕下坐在木凳上的男人们都附和着笑了笑,很理解很支持的样子,也有一点点的羞涩。
我家也在农村,可小刘所在的乡村,相对来说比较偏僻,那里的民风民俗还很淳朴。
开始吃饭。炕上、里屋地、外屋地各摆放了一个饭桌。就像操办一件喜事一样,人来人往的。几个妇女往饭桌上端菜,一大碗一大碗的。干白菜炖猪血、粉条,干白菜翠绿翠绿的,猪血紫红紫红的,粉条白亮亮的;酸菜丝炖猪肉,哎呀,酸菜丝切得那个细,猪肉油汪汪地打着颤;大豆腐炖白菜,我最爱吃;芹菜炒瘦肉丝,没放多少油,清淡、爽口;红焖肉,看着就有一种质感,颜色也恰到好处;腌制的芥菜疙瘩,擦成条,和排骨、几个红辣椒放在有些辣,我不敢吃;宽粉、鸡块、蘑菇放在一起炖,也很好吃。炕沿放一盆栽葱,郁郁葱葱的,小刘薅下几棵,扒了皮,用手抹了抹根,也没洗,就放在了饭桌上,大家伙儿丝毫没迟疑,拿起葱就蘸酱。
各碗的菜才动几口,小刘就赶紧添加,一个劲地说,啥菜都有的是,可劲吃。我也不喝酒,叫小刘直接给我盛饭。我发现,小刘开始用大碗给我盛饭,后来,她好像思考了一下,又换成小碗。当小刘把一小碗小米饭递给我时,我说,换成大碗,小碗吃饭,我不习惯。听见我说话的人都笑了。
我吃了两碗饭,吃了很多菜。我说,从昨晚接到小刘的电话,今天早上我就没吃饭,攒着肚子,等着好好吃一顿杀猪菜呢。
饭后,其他人散去,小刘的眼睛湿湿的,带着哭腔对我说,我们家那口子你说他欠不欠,半年前晚上下班,在路上捡到一个小猪仔。你说他非得捡一个小猪仔回来干啥?咳,这头猪死得太惨了,杀了六七刀子都没死,嗓子那地方,都捅烂糊了。我听了,心里一惊,咋?捅了六七刀子,猪都没死?小刘说,本来找了一位会杀猪的,可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没办法,又找来五个不会杀猪的来帮助杀猪。我没吱声,满心的伤感和感慨。小刘接着说,往猪圈一看,空空的,心里不好受;这头猪吃食才好呢,一顿半桶食,闶阆、闶阆吃。
聊了很多,眼看下午三四点钟了,我对小刘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把我的皮鞋递给我。小刘哈哈大笑,说,就你有皮鞋啊?你说话从来都是那么有意思。
回到家,我的脑门生疼生疼的,被北风吹的。其实,我去小刘家吃猪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和小刘相识于半年前,是在一个亲戚家认识的。当时,我感觉她很实在,就和她多聊几句。后来,我俩在街上偶然相遇,并且在超市给她买了一点礼物。礼物也没花多少钱,是我用偶然得到的超市卡买的,超市卡的资金额比较大,我也不心疼。
从此以后,隔三差五我就接到小刘的短信和电话,说太感谢我了,非要回请我。我耐心、诚恳地对她说,我们是真心相处,不是酒肉朋友。我们挣钱都不容易,你家还有一个艺术生,不要随便乱花钱。我们家有那么多的粮食,干嘛特意到街里吃顿饭?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和你好了。小刘说,要给我一袋子小米,我说,我婆婆给我好多小米呢,吃也吃不完。
我不忍心她为了我花钱。
当小刘请我吃猪肉的时候,我坚定地答应了,我不想叫小刘背负人情债,我想叫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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