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到泰山举行封禅大典,诏告天地国泰民安河晏海清。让中书令张说为封禅使,总理封禅的事务。张说趁机将女婿郑镒由九品提升为五品。唐明皇想按惯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应升一级,而郑镒为何连升四级?郑镒支支吾吾,答非所问。旁边的官员对皇帝说:“此乃泰山之力也。”唐明皇这才明白张说借泰山封禅徇私办事。泰山为五岳之首,后来人们便把妻父称泰山、岳父,刘木兰便是在下的岳父老泰山。
光阴似箭,转眼岳父去世一年了。老岳父迈着方步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神态仿佛就在眼前,一幕幕回想起来仿佛昨日:老岳父冒着寒风,骑着自行车来送白菜,我们下班回家,他在门前等着呢。冬天来了,老岳父蹬着三轮驮着老岳母带着给俩孩子做的棉衣裳、苹果、梨,一趟一趟地往楼上搬,我包饺子,老岳父说好吃,味真鲜,会调馅。陪他喝酒,他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岳父 1936 年农历 3 月 18 日出生在新乐市北郊的何家庄,紧邻伏羲推演八卦的伏羲台。相传上古伏羲女娲兄妹因大洪水抱着葫芦漂流到此,在此成婚,生儿育女,繁衍人类。因此后人在此建人祖庙纪念,新乐也由此称“羲皇圣里”。每年农历三月十八日何家庄过伏羲爷人祖庙会,纪念伏羲,相传这一天是伏羲爷的生日。而我岳父的生日也恰好这一天。每年过庙之时,何家庄周边人山人海,岳父家里人来客往,热闹非凡。老岳父早上吃一碗长寿面,就算过了生日。
岳父比岳母小六、七岁,当年岳母嫁进来已是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背着六七岁的岳父拾柴火、打猪草,形同姐弟。1956 年 20 岁的岳父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村委会的工作,担任村里的出纳。岳父是高小毕业,在当时村里绝对是个大知识分子,写写算算,头脑清楚,思维敏捷,不久又担任村里的青年团书记。小伙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想必是不少漂亮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岳父一定抵住了不少诱惑,忍受着包办婚姻的无奈,与岳母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成了亲情,也就默契起来。岳父的母亲是很有脾气,很厉害的人,对儿子、媳妇严厉的近乎苛刻,也绝对不许儿子越雷池一步,客观上她就成了岳父、岳母婚姻的保护神。
1959 年这一年,岳父双喜临门,一是进入村党支部,任宣传委员。二是有了儿子,就是我大舅哥。在家庭事业上是双丰收、1962 年成为大队的党支部副书记,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同着大队领导班子一起带领全体社员战洪水,抗洪灾,度饿荒,其苦是不堪言表的。文革风暴席卷全国,岳父等一些老干部受到强烈冲击,被人揪斗,贴大字报,踢出村大队党支部,到生产队任农业技术员,不久又任村里学校的校长,学校有小学、初中,师生不少,岳父带着师生抓教育教学,教学成绩不断提高,以致文革之后不少人考上了大学、中专。1976 年“四人帮”倒台了,老干部们纷纷平反恢复工作,岳父又进入了大队党支部任支部委员、副书记,1996 年年届花甲的岳父退位让贤,不再担任副书记,只任支部委员,同时兼任村民调主任。2006 年岳父彻底退休,颐养天年。
岳父的身体一向很好,身材适中,长年吃素,基本走路,符合长寿的基本条件。俗话说人怕住生,也就是老年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人地生疏,对健康有杀伤。2006 年孙子孙女到石家庄上学,为了让正在长身体的两孩子吃饱吃好,岳父带着年近八十的岳母老俩在学校附近租房居住,将一日三餐做得妥妥帖帖。晚上陪孙子孙女写作业,照顾俩孩子的生活起居。三年的辛劳没有白费,孙子孙女考入省重点高中,后来上了名牌大学。唐人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岳父为这个家庭的兴旺发达,滴尽了最后一点心血。2009 年岳父完成任务,从石家庄回到了阔别三年的家中,但日渐衰老。以前他走道轻盈,健步如飞。这次回来后,走路明显慢了,一步迈不过脚尖。一次在给乡亲帮忙办丧事,坐在账桌前忽然倒地人事不知。后经检查也无大碍。过了时间不长,早上在伏羲台晨练,看到别人走的很快,自己也想走快一些,结果走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了,最后倒在地上。到医院查一下血压、心脏、脑血管都在正常范围内。一年后大小便失禁,不知不觉尿了裤子,拉了一裤子屎。岳父是爱面子的人,一开始怕人知道,偷偷脱下藏到床底下。被人闻见臭味寻出来,又是刷又是洗,岳父心里老大愧疚。后来就不断地大小便失禁。他的言语也变的迟钝起来,话也少了许多。2012 年的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是十月七号,我和妻回到村里陪他吃顿饭。正巧大舅哥也在家。那天,他坐在藤椅上,高兴地说:“回来了!”我大声说:“明天要上班了,今天回来呆一天。您想吃啥?咱包饺子吧!”岳父微笑点点头。等饺子煮好上桌,妻请他上桌,忽大叫起来,我们赶紧跑过去,发现老岳父坐不起来了。手撑着椅背,使了好几次劲也没能起来。于是我马上打通了市中医院的 120,送到中医院住了两天不见好转,反而转重,转到了省医院。在去省医院的路上,岳父痛苦地说:“我还不如一下子死了呢。”我们安慰他说:“你一定会好的。咱去省医院,那里水平高,你一定会好的。”岳父眼睛明亮了许多,他是多么渴望健康啊!
尽管在省医院住了三个多月,但岳父还是没能自己站起来。被人扶着一步、一挪,他的左胳膊左腿彻底瘫了。家里请了保姆,二十四小时陪侍着,医药不断。尽管如此,岳父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坏下去,这样坚持了四年,不断地住院、出院。医生说:“你家的条件好,都孝顺,换条件差的人家,早死了。”2015 年的下半年,岳父失去了吞咽功能,不能吃饭甚至连水也咽不下去了,只能使用鼻饲,从鼻子里把管子插到胃里面,把饭食搅成糊糊状用注射器通过胃管打到胃里。至于饭菜的滋味则不知道啥味道了。一天,他说 ;“怎么不叫我吃饭,我好几天不吃饭了,我想吃花生豆。”妻说:“你连水都咽不下去,还吃啥花生豆。”我连忙跑到外面买了份水煮花生米,把一粒花生放到他唇边。他咂咂嘴唇说好吃、好吃。
长年的卧床,尽管儿女们精心照看,但他还是长了褥疮,而且越来越多、越大,有的深的露出了骨头,而且长满了脓,隔几天换一次药,臀部的肌肉几乎坏死,血液也不循环,所以药物几乎不能吸收,反正是尽人事而已。最后一次病危,双手白得不见血色,输血蛋白才得以延命。他已几乎不能说话了,整天昏睡,家人叫他,他睁开眼,问他:“你认识我吗?”他有时清楚,叫上姓名,有时忘了是谁,说不认识。”岳父是坚强的,仁义的,生怕给儿女们增加负担,从鼻子里插胃管,屁股上长满了褥疮,脓水直流,但他从未大喊大叫过,总是默默地忍耐,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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