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小城的冬天就是这样,一忽儿冷,一忽儿热。昨天,还晴空万里,阳光奢侈得不成样子。一件T恤,一件薄外套,暖如初夏。今天,气温就遽降,阴云密布,冷雨纷飞,时大时小,时疏时密。地面深深浅浅的水坑,脏而湿滑。凌乱枯黄的叶子东一枚,西一枚,一地薄凉萧瑟。
穿着黑色厚重的棉衣,围着那条长长的玫红色围巾,我独自走在这座异乡的小城里。冷彻骨髓的寒风呼呼地刮着,我的长发在清冽的空气里低吟浅唱,如一朵虚设的繁花,安静绽放。
天色向晚,街上行人匆匆。来往的车辆已开了灯,明亮温暖的光束。针尖般的细雨在柔和的光里如尘埃飞舞。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倔强地挺立在风中,没了秋天时满树绚烂夺目的金黄,几枚暗黄斑驳的叶子悬在褐色的枝上。想起了雪小禅的《风中的鸟巢》,这叶子,不正是风中的鸟巢吗?挂在那高高的树枝上,睡在冬天的风里,倾世独立。那般的清寂,那般的独自。
新开的ANTA店正在打折促销,门口是两排大大的红色花篮,店里,音乐喧嚣,货品琳琅满目。人们进进出出,甚是热闹。
旁边是小城的图书馆,去年冬天就拆了,正在盖一幢28层的高楼,这将是小城最高的楼。楼已封顶,装饰楼体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闪烁烁,诉说着那些念念不忘的过往。这个冬天过完,这幢高楼应该就能竣工了吧?
待到春天,站在这座高楼的楼顶,伸手,是否就能触到那柔软的白云呢?远眺,是否就能看到山那边遥远的故乡呢?
回到家,一身细密的水珠,在橘黄的灯光下晶莹剔透,看着看着,竟不舍得用毛巾擦去。
阳台上,我的花。一盆韭菜兰,一盆紫罗兰,都是我从山上挖回来精心种在盆里的。可如今,紫罗兰长长的茎,蔫耷耷地垂下来,伏在阳台冰凉的瓷砖面上。而那株韭菜兰,瘦筋筋的,三两片单薄细长的叶子,没有一丝光泽。看来,我终不是会养花的。
把两盆花搬到室外,放在窗台的防盗笼里。兴许这样,它们或能活过来吧。其实,我是不该把它们带回来养的,它们本就是野生的花儿,在山林里,自由自在,无需照料,却那样的生机勃勃,多美啊!
泡一杯清茶,绿绿的叶片在透明的杯子里舒展开来,盈润饱满,浮浮沉沉。捧着杯子,温暖从手心一点一点蔓延渗透至全身。静静伫立窗前,夜色迷离,寒风扑面。楼下园子里那株纤细的丁香树,在昏黄的路灯下默默地垂着清泪,不言不语。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丁香啊丁香,惆怅而忧郁的女子,你是在怀想那寂寥而悠长的雨巷,还是在等着一场来世的重逢呢?
对面楼,斜斜的楼顶,白凉凉的,仿佛一场悄然而至的寒霜。一只猫,无声无息,把细雨和霜色披在身上,安静行走。如一朵花开放,空灵而凛凛然。
于是,在围脖里织道:我终究不是会养花的人。来世轮回做一只猫,独来独往。
立刻有博友评论说,我问上帝了,上帝说,不能做猫,来世让你做花匠,养好花后再做猫。
呵呵,来世,我就做一只会种花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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