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格子久了,眼睛涩涩的,一遇风,就掉泪。又仿佛是放在烈日下曝晒,眼睛极为干燥。耳际“嗡嗡”作响,似有无数蚊蝇干扰。
春季过于潮湿,紧闭着屋内所有的窗。夜降临,闻不到自然界中的香。厨房里散发着余留下的辣椒的呛味。星星在夜空散步,悠闲地眨眼。樟叶摇曳,此刻树上的鸟儿是否像我一样,不知疲倦,还是在回忆时光。阳台的花不尽美好,叶泛着黄。极少照顾它,它一定生气了。许久没有光顾它,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没有轻抚一下。几根绿葱长得倒是让人喜爱。很少打理它,只有在下面条时才会去“拜访”。掐一截或一根,把它的“身体”置于沸腾的水锅中,让它的香气进入我的胃里。打嗝那会儿,才会想起它。嗯,真香!
平日里写点什么都是在饭桌上,有时在茶几上。没有书房,只能这样。我倒喜欢这样,方便抽烟,不打扰妻儿睡眠。
对面的邻居搬了家,餐厅间若大的窗相互对望,人去楼空,对面的屋子已没有了灯光。窗台的花钵没有了绿植,泥巴依然闲置在钵里。空的玻璃鱼缸盛着水,是这几天连日来下的雨水。窗帘是拉开的,可以看见几张西餐椅懒散地摆放着。不那么规矩的陈列。
可能主人搬家过于急匆,也许屋子会换主人。椅子很老实,接受着每日覆盖于身上的尘灰。厚了,不怕,它坚信终有一天,会有人接受它。在冬天写作的时候,剩菜都搁桌上,就在我眼鼻子底下搁着。忙至零点,腹中肌饿,我像一只觅食的猫。随手抓起一只鸡翅贪婪地撕咬。桌上有鱼,我爱吃,却又不想吃。刺太多,经常卡喉。嘴角发出“嘖啧”声响,笔又在草稿本上写下数行。涂涂画画,反复修改,这已成为习惯。我知道一篇好的文章创作不易。
我像一头俯首的牛,一直低着头。稍做休息摇摇头,颈椎“咯咯”作响。声音很清脆。恍惚看见雪花飘,闻到果飘香。汗珠滴淌,忽然间感到本上似乎长出了绿草,满目希望。耳际又冒出“嗡嗡”声响,我当做是蜂蝶的光临,它们采蜜忙。呵,又是一个春天。苦乐其中,不同的喜好,不同的方向,我定格不了内心的模样。
市里的房子住了十来年,像一本老版的书。装修风格已然跟不上现在。灯全换了,家电换了、孩子是小伙了、爸妈住城南了……脑海萦绕点滴,欢笑伴着岁月成熟,凡事日趋走远变老。
记得前几年考技术职称的某个初夏。自个担心专业理论知识过不了关,趴在餐桌上看书已是凌晨两点。
父亲起夜看见我还没睡关心地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考试。”
“爸,知道了。马上就睡。”
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公式,数据、符号。天亮之时,两眼通红。拖着疲惫的身体考完试回家。一开门,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
“妈,今天什么好日子呀?”
“你爸昨天看你背书辛苦,今天特意犒劳你的。”母亲给我斟酒。
“老二,考得咋样?”父亲问我,喝了一口酒。
“还行吧,估计可以及格。”
“假如不及格,大不了明年再考。放下心思,准备下一轮实践考试。”父亲碰了一下我的酒杯,示意我继续加油。
事后母亲告诉我,说父亲一晚也没睡好,一大早就去买菜,忙了一上午。后来去省城南昌考试那阵子,父亲仍这样备下酒菜。他说人要知道满足,付出了就好。有时不会开花结果,所有的努力是人生征途中的一段风景,亦好亦坏,不要丢了自我。
妻子在卧室里嚷嚷:“还在写,都几点了?”放下笔,茶几上有水果,我并没吃。自己牙口不好,却愿守护心里的那份美好。多想了,想多了,喝杯水就休息吧?本想喝一杯水,担心夜起。倒半杯吧!走到后阳台的窗下。昨夜的雨水很大,树叶冲涮得很干净。忽听见一阵拉二胡的声音,短短数秒就停了。呵,是对面那幢房的大爷也睡不着啊!他知道是深夜了,不能扰民。正对面三楼一盏灯还亮着。灯下的人不知道是在写字,还是看书?高考临近了,学生们都在做最后的冲刺。喝了一口水,很好,有点甜。轻推窗,清风扑面而来,睡意全消。张大嘴深吸一口,很好,有点香。端着半杯水,手伸出窗外。杯中盛着月光,很好,只有半杯,月光溢不了。
一扇心窗打开,一轮月光进来。轻摇半杯水,月光在杯中轻漾。向满天星河的苍穹望去,夜深沉,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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