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这几天,我的心就像是被时间的公差押着的囚犯,在日子与日子相连接的幽道上跌跌撞撞地行走着。我不属于我了。
今年的中秋节,妻子身边的那把椅子又一次空缺了,儿子特地斟满的那只能装下三两老酒的花瓷杯,也只好又一次映着他失望的眼睛和天上那轮无声的黄月亮了……
几小时前,妻子打来电话,她询问我今年的中秋能否回家时的语气,简直像一位赢弱的童养媳,用颤抖的双手给托着长烟杆的婆婆捧上一杯早茶,那份小心那份专注那份低声下气的可怜,真令我心痛,令我不忍心回绝。然而,打工的无奈又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实啊!妻子可能从我急促的喘息中预感到了什么,但她并没月立即放弃在她心中潜存已久的那点萤火般的希望——她把六岁的儿子叫了过来,试图用儿子亲切的呼喊,来崩溃我男子汉最后那道坚硬的感情防线。
儿子听话地说:“爸爸来家吃月饼吧,我想你啦。”妻子这聪明的一招险些让我应声倒地。那一刻,同宿舍的几位工友都相互提示着躲了出去,很显然,他们不忍心目睹我眼里那汪伤心的泪水和脸上掩饰不住的那抹痛楚的表情。
我无法回答儿子,甚至害怕再听到儿子的声音。我强装镇定地借助抖动的话筒对儿子说了一句:“好儿子,听话,爸爸回家时给你买高级……玩具。”说完,就强制性地命令儿子把手中的话筒交给了妈妈。妻子彻底失望了——电话那端的抽泣声是掩饰不住的。妻子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也没有必要再说了,她在长时间稳定情绪的沉默之后,只轻轻说了一句:“中秋节别喝醉了!”就“叭”地挂了电话……
我把失望把中秋节的清泠留给了妻子,留给了儿子,我那颗负疚的心也被中秋前夕那轮尚未圆满的月亮打上了永远的遗憾……
放心吧妻子,中秋节我不会喝醉的。那天晚上,我要爬上宿舍后面的小山头,用泪眼模糊的眸子与月亮对话;那天晚上,我要放开我五音不全的歌喉,唱影片《混在北京》的片尾曲:“我已忘了哪条路可以回家,乘着心灵的最后一辆马车我想抵达。空空的手上还有一把钥匙,相似的门牌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妻子,中秋节的晚上,如果有一阵秋风飒飒地吹响院中的石榴,请相信,那是我归家的马车在天边迷路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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