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乌沉沉的,西南风鼓得一阵比一阵厉害。上上下下的地里都是几近成熟的麦子。今年收成好,麦穗子相当饱满。风的压力,让麦子都低低的弯下了腰。快到端午了,得赶紧把这些麦子收下地,南方的雨水较多,好容易麦子到了收获的季节,可不能糟蹋了。张昭福心里急切的想着。在皖南地区有这样的习俗,过端午是要用新收的小麦粉来做发粑。不同于北方的大馍,南方的发粑松软不粘牙,香甜不腻味,有着南方女子一般的温婉细腻,小家碧玉的味道。
还剩下几陇地,种麦子的地大都宽些,一陇地至少也有一米来宽,全靠手工收割。张昭福看看手上又新起了好几个泡,红里泛着一点紫,那些旧的茧子一层盖着一层,蜡黄蜡黄的,这都是他幸苦劳作的记号。新的盖住了旧的,别人虽然看不见那些旧的,他自己知道,都在他的心里——生活的痛楚与压力只在自己心里,欢乐与幸福也在心里。
抬头看看天,风将乌云吹得远了一些,天渐渐亮堂了一些,不那么沉沉的。麦子害羞的垂着穗子,随着风摇曳。像是羞怯的少女,不敢抬起头来相看心仪的少年——像极了初次与他见面的妻子,那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呢……麦浪在风的作用下翻腾,张昭福的心在麦浪的翻腾下澎湃,这一刻,已经忘了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爸爸,该回家吃饭了。”五岁女儿甜甜的声音。小姑娘相貌可人,像妈妈的模样,凤眼、柳眉、瓜子脸,很是好看。红扑扑的小脸笑盈盈的。张昭福回过身来,妻子牵着女儿的手从不远处的地坝上向自家地里走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两头尖尖的长挑子,当地人称之为苗担或者尖担。南方的女子大都娇小,却也玲珑有致。“好嘞,爸爸快了啊!”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加快速度割起麦子,一会儿功夫就向前迈了十几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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