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公主刘细君远嫁地处西北地区的乌孙国都里,谁曾想夫婿乌孙国至高无上的老昆莫——猎骄靡是个糟老头子。苦日子才刚开头,为完成大汉皇帝重托,她最起码还得跨过几道险关。
除了语言不通,饮食起居不便外,夫妻感情淡漠也是事实。老夫少妻不算硬伤,最要紧的是体贴、恩爱。偏偏老夫婿是个棺材瓤子,根本打不起精神来疼媳妇。别说陪伴,连见面都很少。平常过日子,你住你的宫室,我住我的帐篷,很少往来,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象征性地碰个头。所谓夫妻,不过是人前虚名罢了。
青灯漫挑,月华盈窗,背井离乡的女人痛苦地捏起毛笔,将满腹心事都托付给细密的竹简:“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鸽兮归故乡。”据说,这首《悲愁歌》刚传到长安,便满城争诵。汉武帝读罢,沉吟无语。他何尝不愿让细君骨肉团聚呢?可惜,贵为帝王,也爱莫能助。
另外,还有对手在侧。眼巴巴地看着大汉与乌孙联姻,匈奴人极为恼火。和亲是什么意思?拉拢哥们儿,两个打一个,如果汉武帝的战略意图得以实现,匈奴必将腹背受敌。单于也决定往里搀沙子。中原出美女,草原也有标致的姑娘,你送我也送。刘细君正微蹙蛾眉创作《悲愁歌》时,匈奴女子也赶来拜堂了。虽非情敌,却属仇家。细君公主是个熟知礼仪、见过世面的奇女子,国事比天大,在紧要关头,必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独挡一面。
老昆莫是根老油条了,身边这俩小妞儿意欲何为,他一清二楚,干脆谁也不得罪,封汉家公主为“右夫人”,匈奴姑娘为“左夫人”,大伙儿相安无事。老昆莫可以和稀泥,刘细君绝不能大撒把。匈奴女子更年轻,更泼辣,还擅长弓马骑射,当然更受宠了。如果仅凭端架子、使性子,争风吃醋,恐怕谁也休想达到目的。对手在侧,只有牢牢掌握老昆莫才能驾驭时局。细君公主处变不惊,利用屈指可数的见面机会,向老昆莫施加影响力,“岁时一再与昆莫会,置酒饮食,以币帛赐王左右贵人”。舍得花钱,上下通吃。谁不待见彬彬有礼的活财神呢?刘细君真诚、练达,很快就成了老昆莫最倚重、最宠信的贤内助。
但不久之后,她就被逼转嫁。老昆莫一次密谈,让刘细君五雷轰顶,他亮出最后一张底牌:“我风烛残年,恐怕来日无多。如今,趁我一息尚在,你就嫁给我的孙子军须靡吧。我的十个儿子都不成器,军须靡早晚是乌孙之主。按照风俗,我百年之后,军须靡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你……横竖都一样,不如你先嫁给他吧。”
爷爷的老婆嫁给孙子。刘细君气得浑身颤抖,拂袖而去,回屋就给长安呈递奏章。汉武帝能说什么?为了和亲大计,忍着吧。帝王意志就是公主的宿命。刘细君被迫低下了倔强的头,在一片号角声中,含泪转嫁给了乌孙国未来的主人——军须靡。其中苦楚,她也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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