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个故事在我的心里梦了多年,埋了多年。它太美太美了,只有诗的语言或只有诗才能把他描述得恰到好处。厚重的汗西、淡淡的米酒、父亲的白发长须、柳般的荑珂,望江般的守望和置生命于度外的猎和爱……
羽。满天的羽。我手中的利器指向被雪片掩盖的遥远。它的锋芒却指向我的胸口,就像十二月的风穿过单薄的衣衫。
父亲伯获死于石头之下,我把他埋葬于石头之下。
三千年再三千,你是否看到石头之上,盛开着七彩的蝴蝶?盛开着父亲的白发和略带醉意的微笑?
第一章
像青铜一样遥远地座落着的汗西,流着青铜一般的河流,流着白纸一般的风,穿过简单的芦苇和村落。父亲伯获在他童年栽种的榕树下坐了一个黄昏又一个黄昏。他会举起一碗自己酿就的米酒一饮而尽,让晚霞红遍此刻的脸庞。
山边的云啊,成了四散的马匹。
遥远了三千年的我,只是汗西山下的猎人矍双。我穿梭于左江和松林之间,时而梦见水声,时而射落飞禽。
无边的芦苇,被父亲刮去肉囊织成一张张遍地牛羊满天星辰的苇席。我就在一张张苇席上度过了陷没于苇丛,陷没于山林,陷没于伯获经年的银须间的少年。我和猎狗“乐”有时会坐在父亲的旁边看他编席,有时我也会端个海碗过来和父亲一起喝一点米酒。然后,在高高的柴垛上熟睡。
父亲编的席子将卖给渔人澄瀛,澄瀛把它装上渔舟划向集市,同去的有她美丽的蓝衣女儿荑珂。
荑珂啊,你可知道,她的手拨一开月光犹如水中游走的鱼,举于水上犹如高蹈的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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