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温庭筠《商山早行》,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四句,便勾起我对小镇岁月的惦念。
我的少女岁月,几乎就守那一百来坪的,小商店中度过。那是父亲经营的,后来毕业回家,便在那看店。记得,乡间,是按双日子来逢集的。逢集那天,那真是,鸡还在叫,月亮还没走,已经是车声阵阵了。还有乡野里,种菜的菜农们,顶着月光,踏着白霜上路赶早市。
逢集那天,一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要起来。还要把自家门前的摊位摆好,到时会有固定做生意人来摆小商品卖,我们可以收点租金。平时空旷的街道,在赶集那天,可热闹了。卖什么的都有,人们走在狭窄的街道上,挑选着自己需要的商品,晃悠悠的,闲闲散散的。你看,还有大妈,挑了几只家里养的鸡,摆在那,坐在小板凳上,静静等着买主。
我家店隔壁,是一家早点店。那里总是有许多人,乡间的大叔,爷爷辈们,坐在那,泡一壶茶,买上几个点心,三五人成一桌,侃大山,好不热闹。那家早点店,就是一个交流中心,谁家盖房子了,谁家牛生小牛犊了,都在那传播。那家早点店点心很好吃,特别是那油炸锅巴,特香,特脆,后来就少有机会吃了。店的女主人是个很和气的嫂子,干活特麻利,我们在一起很和得来,那家大哥人也好,就是喜欢打麻将。
一到年底,那里还是相亲的好去处。几个大婶们陪着一个小姑娘,男孩那边也有人,来了就坐那喝茶,吃早点,看中了,就到我店里来买红手帕。我们这儿的习俗是相中了,就用红手帕包女孩见面礼钱,算是定下来了,乡村的爱情就这么简单。在那呆的几年里,不知卖了多少红手帕。
那几年,也有许多人到我家,上门提亲,姐姐说我像花一样,被人发现了。那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轻易不与人见面。只一次和一个海军的见了面,后来就错过了,不了了之。
中午了,赶集的人们渐渐散了,小商,小贩们也收拾自己的商品各自回了。留下一地的垃圾,到下午才有人来清扫。下午的小街,恢复了平静,显得有点冷清。偶有几个路人经过,必然引得这些守店人的注目礼。下午闲得时候,也会去附近店铺串串门和人聊聊天。犹记有一个比我大点的姐姐,那时生了个宝宝,因我常常的抱他,他就有点分不清谁是妈妈,谁是阿姨,可爱的很。
夜晚来临,小镇更加寂寂无声。我们这些守店的人可以闲下来,找点乐子。时常约了在一起斗地主。那时,我好像还赢了不少,几个大姑娘,小媳妇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小地主。这些都是平时,日子过得舒服。可是到了年关,那叫一个忙啊,过年前,在外面打工的人都回来了,逢集那天,街道上的人,那叫一个熙熙攘攘。我家的店,在镇上算是大的,所以人都赶到我家来买年货。逢集一上午的盈业额就上万,哥哥,姐姐,爸爸全都来了,再加上我都忙到不行,累,但也快乐着,经常在年底把店里的商品卖得空空的,那时的生意真好做。
后来,我去了上海上班,父亲年纪也大了,也就把店铺转给别人做了。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有时回去,早已物事人非,不免难过。青春,纯真的爱情都遗失在流年的路上了,那年,那月的人,你们都在哪?留我在念,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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