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练功地儿的散文
今年的冷冬把大地春分的好都拐带没了。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岁寒三友”的太极组合早就练上了。那些坚持爬山的人们,总是把羡慕的眼光投来。师傅带着梅姐和我,下架磐石,姿态优雅,将太极神知、意强、气足、力大、体健、形美、聪慧直至神形合一的最高人生境界,渐渐地沉入生命的深处,去接通创造宇宙万物的生命能量场,追随神形合一,天人合一,万物一体的无为境界。
我写过一篇《岁寒三友太极情》,把缘来的美好展尽。师傅和梅姐看了后给我加了“能文能武”的头衔。我多希望这个组合能相持久远。去年春,梅姐定居日本的女儿送她富丽华的豪华健身卡后,她便改了道。游泳、瑜伽、洗浴按摩,还有爱人天天车接车送,让她受用无比。她是军人转业做了大夫,又是一个爱家爱美的女人。她会让我想。但毕竟还有师傅在。
师傅是个高品的人。当年在河南平顶山的大国企做到了厂级领导,人却谦和有度,说话有根,阅历资历让我折服。练功休息时,“汇报式”调侃会增知长见,时而我的幽默和网络趣事会逗得他几天下来,一想就哈哈。当练功完毕我们就会做一套逆势呼吸操,纳天地精华之气,吐五脏六腑之浊。再看收功下山的我们身心巨爽,步履轻盈。
春节去给他拜年,看到他家捆绑的东西就惊讶。听明白后我也不解。再好的房子诱惑但毕竟72岁了,又没有儿女在身边帮忙多累啊?家事已定我不便多说。2月28日那天搬家,看到不算大件就有50多个大纸箱。领车一看外顶的“油水”少了点,满脸不高兴。两个封闭的集装箱车塞得挺满,最后还是借口,甩了两口缸和六捆木料。我看师傅哑着嗓子就知道他上火有多大。到开发区近50公里的路途,到那还要卸车归物,时间很紧。我劝他们先走,不要争执,待后让我儿子将东西捎去。那天中午社区文联有活动我放弃跟车前往。当两辆车在我的视线消失,真有聚散两依依的不舍。
最后一次和师傅打拳是二月二过后的一天。那天天气反常的好,我们不约而同。高兴地给他问好,他的回答是沙哑的,身心很疲惫的样子。这个春节都在动荡的整理中,什么人也会折难纠结的。我不敢多谈搬家事宜,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晨练,但还是走神。师傅说他也舍不得这块“练功地儿”,以后也不会再找到这样的环境,再偷偷开辟了。我笑着说:“真没想到我这样快就‘继承’了‘使用权’。”说罢有些后悔,但师傅却是嘿嘿一乐。
想来这地儿,是师傅用几个月的辛苦汗水依山整形出来的。既要保护大松树不受根系破坏,还要垫起坡势。他说曾跟一块大石头叫上了劲,抠了两天。成功时他一个人仰天大笑,笑到山回树摇……我想,他一定听到莫扎特在夸他:“谁和我一样用功,谁就会和我一样成功。”再后来他就收了我们两个“女弟子”,时而又扩放了边缘让其近30平米的样子。为改造粘土雨天粘鞋,我买了50包沙子,顾人扛到这半山坡。还亲自体验了两趟扛沙包的滋味,汗如雨下。
真是爱上了这块“练功地儿”。春发之刻,一坡羊胡子草偷偷顶绿,那劲儿就像老妪染发后最怕长出的白发根。看着灌木一天一个气色,顶芽的美好也把原本快乐的心又挠出了新痒。这时松鼠倒反不再窜跳,雀儿却像开会般,喳喳上了枝头。我始终理不清那啼鸣的用意,为不通鸟语而自嘲过。漂亮的雄野雉最爱动情,在两山间展示着自己的好,时不时亮几嗓即无韵也不柔,像极了急待求爱的小伙儿,干辣辣地喊——“我爱你”。当漫山披绿,晨曦从松枝间侵洒,师傅总会情不自禁地反复说:“我就感觉这空气都是甜的……”我说:“是青草芽儿的味道……”梅姐只笑不语。每当这时,我更会体悟人与自然和谐美好。而面对友情的受用,会让我有感:宁可以抛弃许许多多的东西,但那一颗友爱的心不能丢。
但,人是无定数的活宝。就像“千里搭帐篷”的宴席。好在他们是去了新的天地享受更美的`人生,我该快乐,也该为他们祝福。只是一时间还缓不过气儿来,真像只孤零的雁。对那块地儿,想见又怕见。那是雪后的第三天,化雪的寒打消了我背剑练功。我有意躲着它直接登到山顶,将闻名世界的棒棰岛宾馆,山海风景好个端详。又在山顶做了好多热身动作,感觉整个筋骨重新唤醒般。突然就想亮架打拳,嗖嗖,就下山到了那块“练功地儿”。一看就泄了气,三分之二的地儿,雪没化尽,下不去脚。心里一翻,又仿佛看到虎背熊腰的师父,头上冒着热气努力地清扫厚雪的样子。我没敢进去踩踏,只伫立许久,让情思慢飘着。
一晃,隔师父最后一次拳又一个月了。我调整好心态,又像个背剑的侠女捷步而行。还是看到上班族、冬泳的姐妹、爬山运动者熟悉的面孔。他们的寒暄都带着惊讶,仿佛我“再世”般。也有问师父行踪的,我的解答让他们叹出了不舍。进入山间土路,脚感很有韵味。上面的冰冻不深,透出底子里的绵软来。就像一位不苟言笑的男人听了“春”的笑话,脸还是绷得紧紧地,内心却温热笑开去,让你不得察觉,不敢再有造次。我小心轻巧地走着,仿佛怕惊了春姑娘的晓梦。
看来三年的功夫没白练。我按热身套路从头捋一遍,伸张全身筋骨。原地弹跳300次,再把腿举向师傅当年特地留的树桩上,最高处有1.5米之多。拉直拉长的腿高过我1.62米的头顶没太费劲。想来该是奶奶级别的我,挺自豪。
拉开架势,师傅教诲的所有要领都贯通而来。三套拳下来,真为自己学拳的扎实而美着。耳畔又传来师傅的一个笑话:一老太天天跟着人群打太极,自感学成有就。那天儿子说你打给我们看看。老太正了八经就起了式……只亮出第一招式:野马分鬃,再就找不到北了。全家人乐翻。当年我也看到广场上随着音乐节拍提示的太极队伍,很是壮观。去打了几日,若照猫画虎便离开。拜了有十年功底的师傅,我不敢轻举。近半年的时间,认真到看专著,看影碟,背拳谱剑谱到虔城。师傅的言传身带让我受用至今。三套拳,三套剑,两套扇子打完要一个小时之多。有些登山人也凑来观看,我们就像表演似地更卖力十分。偶有几个拖着我要跟着学拳的姐妹,我真是不敢答应。一是:“地儿”有限,二是:有师傅在,我永远是徒弟,岂敢有收徒之想?
收了神,我抽出龙泉宝剑。这宝剑师傅总说质地精良,每当夏天打完剑,他会顺手将擦布递给我,让我感动精贵起来。他又把在河南买来的一对儿上好的剑袍(穗)给我换上。红红地,沉甸甸地美。我再次静气,起架走《武当剑》(49式);一抹红穗扫腕而过,剑锋直指蓝天;点、扫、劈、拨,云、削、震、绷;一招一式韵千般玄妙,此时此番多万般妙境……我以融化在蓝天下,群山间。我真不是一个人的独舞,师傅、梅姐还是与我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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