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认为丽江这个地方适合我居住。我受不了这儿糜烂的氛围。哦,不。是过于淳朴、开放的民风。所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逃”出了后街五号,坐在石桥边抽烟去了。我的对面,也坐着一个姑娘,昏黄的街灯只给了她一个侧面的特写。看不太清楚长相,只记得她在抽烟,而目光则注视着远处——那间酒吧,一根接着一根。
当最后一根吸完,她站起来,看了我一眼。我故作镇定的将目光转向别处,而她却走了,走向远方——后街五号。
那是一间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酒吧!人们又称它为闹吧!是啊,闹吧,闹吧。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酒吧门口,偶尔会出现一两对男女。嬉笑着、打闹着、依偎着、走向巷子深处。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次日早晨,我是听着阁楼上的叫喊声醒来的。虽然没有睡足,但还是拿着毛巾下了楼。院子里有一口很大的井,井边有一排用来洗漱的台子,沥青色的石台,记录了各色行人的面庞,各种蕴藏故事的眼眸。走过去时,一位五十多岁的阿母正和另一位住客谈论着,大概在说楼上的姑娘又和那个中年男人吵架了……
楼上的叫喊声又响起了,一会儿便听见门被摔上的'声音。紧接着,披头散发的女子从楼上跑了下来,直奔街口。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个吸烟的女子,转身,离去。我想那一定是幻觉。
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已是晚饭过去,后街还不到热闹的时候。而我也只能趁这个空档喝上一杯。吧台里,阿哥们也正忙着吃晚饭,草草地问我要喝什么后,便不再理会我。看着她坐在吧台的转角,突然分不清她是吸烟那位、还是楼上那位。只觉得眼熟。我想,是熟人打个招呼总是好的。
“嗨,自己喝酒啊!”
当我满脸笑容的等待回答时,她转过了脸。正好赶上一滴泪落下,而这泪却落的出奇的慢,灼伤了我的眼,我的心。
她说,她是来这里散心的,昨夜是她,今早还是她。那个男人是她的继父。而她的母亲,在一个月前出车祸,死了。而她的亲生父亲早已不知去向。至于早上吵架的原因,她没说,我没问。
人越来越多了,酒吧又恢复了生气,好像受到蛊惑一样。在人们该休息的时候,它醒了。我也该走了。
我想,我是爱上这个姑娘了,以至于从酒吧出来后又径直走到了石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回想着那晚她吸烟的模样,以及烟盒上那闪亮的Logo“SOBRANIE”.还有她今晚没有讲完的故事…
她终究还是没有出现。石桥边,小院里,阁楼上。我问过院里的阿母,这姑娘怎么最近也不听争吵了。阿母也不知道。小院的清晨又恢复了平静。而我再也不会被吵醒了。
沉睡着,心却醒了。
院里又有新的住客了。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阿母便带他上楼去了。我也帮忙提着行李,跟在后面。楼梯和扶手都是海棠木的,年代久远了些,棱角都被磨圆了。走在上面“哒哒”的响着,直叩你的心底,那曾经的回忆。
下楼时,路过她的房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我想她了?哦,不行。直白了,会吓到她的。要不就说,最近也不见你下楼,怎么了?生病了吗?好吧,这个可以,就这样。深呼吸,安慰着自己,有什么可紧张的,只是出于关心而已。
“吱~”门开了。
我确信,我只是敲了一下。屋里阳光洒了满地,没有她,也没有她的痕迹,一切都是规规整整的。桌上放着半张撕下的日历,日期是7月20日,星期五,农历六月十八。忌:婚嫁,动土。宜:出行…
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宜出行的日子走了。日历的背面写着几行字,清瘦的字体如她一般。“阿母,我走了。谢谢你平日的照顾。钱在抽屉里,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该走的,总会走的。
来这里两个月了,小院的住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过客匆匆,匆匆过客。只是,你为何要在你即将离别的时候,给我一个回眸。
星空依旧璀璨,后街5号依旧夜夜笙箫。
我依旧习惯在石桥边抽烟。
而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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