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象是泪腺破了孔似的,总是莫名其妙的掉泪。为一段文字。为一个新闻,为春晚的一节小品,还为昨晚做的梦,还为突然想到的死,还为想到的家乡,还有爸爸妈妈,可我不愿意打电话,怕突然的哽咽,怕要解释半天。
我知道我想家了。每年的这时候,想家的念头象春草一样的见风长。其实也不是想家,想过去的时光,过去走过的路,玩过的东西,见到的人。还有学校,老屋,荷塘,还有那棵歪脖子枊,还有我坐在树干上读书的早晨,还有那么蓝的天和那么多善变的白云,于是,我就想家,没事的时候,坐在音乐声里做着年少的梦:装成十四五岁的样子在记忆的脑海里疯野。
.当然,我会最先想到我家前面的池塘。
池塘边的柳,都是平行着水面长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长成那样,以奶奶的观点,那是给水鬼歇脚的,所以晚上不要去池边。但是白天可以站在上面洗衣服,还可以测试哪个小朋友胆子大。这是很刺激的一件事儿,但是我没得到过这样的殊荣。因为我怕水,我只要眼睛看着水,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恐慌,大概是受奶奶的鬼故事的影响。
以前的柳塘还没有种藕,很干净,连浮萍也没有。藕是后来种上的,郁郁葱葱,再难看到水,我才不怕的。从此柳塘就是我的'乐园。春天里特别有一种清新的气味,好像能看得出藉在水里抽芽的动静,水面像个安祥的待孕的母亲,面目可亲地泛着银光。柳条是先绿了的,柔丝伸进水面,象钓鱼竿,招引塘底的荷:该出来了,外面阳光正好呢,于是就有那么几株荷叶,象城市里早穿裙子的姑娘,畏畏缩缩地挺立着,有些兴奋有些害怕,但是最终还是被迅猛地钻出来的荷大众掩盖了下去,甚至还显示过早的衰弱,再没有骄傲的资本了。这时候的柳塘象个清傲的,充满诱惑力的美妇,周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春的气息,它的肌体散发着叶汁绿色的韵味,让人闻着振奋,象是激起心中某种向上的动力,非得干一些大事不可。于是,我喜欢到春天的柳塘边看书。
然后,我会想起春天里的田野。稻米之乡或许都不能叫野,在我印象里野必然是散漫的有些荒芜的,但是那时候的田野没有一处是空闲的,都是整整齐齐的方块田,站在围上一眼望去,一块儿金黄——油菜花;一块儿翠绿——小麦苗;一块儿粉红——红花草的花儿,只有这三种色平铺在天地里,再没有杂色,致使田间小路、沟壑什么的,都掩映在这三种色彩底下,只有走进去才能看出来的,人走进去就像是掉进了色彩的海洋。这三种颜色是多么的生机勃勃啊,人走在里面都会不自觉的脚步轻盈,心儿想飞,大人们自然是噙着笑,努力地让自己的脚步稳健起来,小孩子可没有那么多讲究,自然都是跳着笑着,上学的路上格外的热闹,边走边藏猫猫,或者采点儿花编一个项圈,挂在胸口,红花草的茎还可以做成耳坠挂在耳边晃来晃去,像戏台上在两颊边银光闪闪的金步摇,我们女孩子总以为那很美,也常学着那样的碎步,在田埂上模仿一番的,若是有长裙那就最好不过了,总是轮换穿着,表演一番,也没有害羞的,我的同学里还有黄梅戏唱得很好的,大概也是在田野里练就的,那样的心无顾忌的去唱,因为田野的胸怀是那么的宽广与纯粹,一点儿杂质没有。
妈妈说,现在的田地没有什么人种了,冬天都荒芜着,所以春天也难看到那样的景致了,哪一季春天的色彩不是在冬天里孕育的?于是只有夏季的一季绿色,秋季的一季黄色,油菜花也少见了,红花草更是稀少,因为红花草只是用来做田间肥料的,正茂盛的时候,犁翻,压在泥土里发酵,自然转换成肥料的,现在都只用混合肥,化肥,据说多少年后土壤就会变硬,再也长不出什么庄家了。春天的田野不再像是双眼含情的少女,而像一个面目混沌的老头子了,变得干涩冷硬。于是我不大愿意回家,怕破坏了一直存在于心里的记忆,很多事情总是这样的,什么能敌得过想象中的美呢?于是,我喜欢做梦。
再来,我就会想到校园后的小山了,
我特别喜欢在雨后去山里走走。或者那都不叫山,叫土坡或者丘陵什么的,但是它有葱郁的树木,还有一块不小的竹林,有那种曲径通幽的感觉,所以我就叫他山了。雨后的树叶都绿得闪光,翠得逼人眼。绿是有层次的,新生的叶子就特别的可爱些,透着点儿机灵劲,几乎都忍不住想要摘它,我们对美好的东西都想占为己有。春天.是惰情窦初开的季节。我们会在林里挑一棵新生的竹子小心地刻下他的名字,然后每天看着原来细细的脆弱的的迹慢慢的长期.慢慢的变得模糊,像是一种暗示:一切都会成为记忆中的痕迹的。但是.那片竹林成了记录我秘密的心怡地带,所以去的更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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