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曲现代经典散文

　　【雨中风景】

　　下午，突如其来的雷、闪电、雨、冰雹。

　　古人说，晴耕雨读。我不！我看雨。

　　隔窗观雨。太美妙的事情。

　　你听，你看：雨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夹杂花生般大小的冰雹。浑浊的冰粒子在玻璃上窗棱上跳跃，蹦极，忽然坠下。它们在地上顽皮地翻了几个跟头，滚进泥土、草里、水里。雨儿们匆匆地下，唰唰，唰唰……声音大极了，屋内人的说话声淹没在雨声里，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雨声。

　　田野里，那棵孤零零的泡桐树，两只小鸟在树的周围飞起来，落下，再飞起来，终于寻找到栖息之地，再也不出来。躲雨。大大小小的雨滴，在翠绿色的叶子上蹦啊跳的。叶子像蹦蹦床，上下不停摇摇晃晃。鲜亮亮的绿，在暴雨洗礼下，更生动了。

　　一团黑影在雨雾中无奈呆立——一条流浪狗。它无可奈何看着远方，连跑带颠跑到楼门口。它并不进去，看了两眼，使劲抖抖身上的雨水，跑进不远处的草丛里。它又停住，望了望，跑向一辆车子，仍是无处躲藏。它停留片刻，径直奔向一把深蓝色遮阳伞下，低头嗅着什么。这条黑色流浪狗在园子里很长时间了，脏兮兮的，无家可归的狗。

　　雨下得太卖力，还没有助跑就想着冲刺，显然力不从心，渐渐小了下去。小了的，还有冰雹，不过，黄豆粒大小。园中开始有打着雨伞的人影晃动，两个人，一男一女，牵着手，不一会儿，消失在楼群里。

　　两只白色鸽子突然从对面楼上腾空而起，扑棱翅膀从窗前一晃而过，接着又是两只。从笼中解放出来的鸽子突遇大雨，来不及回笼，暂且在别人家防护栏，空调机上避雨。趁着雨小了些，赶紧飞回去。

　　雨下累了，休息片刻，又开始不要命地倾泻而下。雨儿们乱箭四射。窗外白茫茫一片，极目望去，看不清远处高耸的住宅楼。雨无论怎么努力，终究累得气喘吁吁，只下了一会儿，又小了。

　　第一场冰雹暴雨，突然袭击，着实任性地下了一把。

　　【雨后惊艳】

　　阵雨过后，天蓝湛湛。南边天空白云堆积，如雪山耀眼壮观。站在落地窗前静静观看，看不见的天空的风，一定推着云儿走，蘑菇云状的巨大云朵们，刚刚挂在不远处树梢上，转眼间变了形状，飞走了。

　　人说，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蓝天朗日，下午这场雨下得令人措手不及。进入六月，不带伞不行。

　　雨后，园中小路湿乎乎的，柏油路上的尘土，全被这场雨浇没了。树们绿油油干干净净。空气弥漫的尘埃不知去了哪里？真是清新呢。

　　傍晚，园中的人们惊蛰般一个个出来了。妇人们在楼前摆了一个长方形方桌，围在一起玩儿扑克牌。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们树下喝着啤酒烤着串，他们不大呼小叫，生怕扰了雨后的静。小广场上热闹非凡，健身的，跳舞的，聊天的。总之，雨后傍晚安静清凉中不失热闹。

　　好久没有散步了。切不可辜负大好空气，索性，换了从喜儿一家买来的袍子走了出来。心清气爽。一抹残红飘进视线，伫立园中，南边天空粉红。楼太高，四面楚歌，只望见小小的一片。走到园外，豁然开朗。南方天空，白与红调成的粉红，宛如一大团在蓝天里，恣意燃烧的火焰。惊艳无比。细细看去，又酷似威风凛凛的雄狮，头向西，御风飞去。突然，风出奇的大，街边的树们疯了般甩动叶子左摇右摆。风中疾走，耳边飒飒风声，毫无节奏。风儿卷起地上细小尘埃扔在我的脸上，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树叶在飞，我的裙在飘。顶风前行。

　　夏日，天黑得极晚，时间将近八点，黑色缓缓降临，风开始收着步子。

　　【夜色听音】

　　夜深沉。

　　雨后清风穿过黑夜，悄无声息溜进我的房间。躺在舒适的床上，小凉风吹着，格外惬意。屋内很静。水管中的流水声稀稀落落，听得真真切切。蛙鸣一片。细听。呱呱，呱呱呱——浑厚粗壮的蛙鸣，像大提琴曲，低沉回响夜空。呱儿，呱呱儿——娇嫩柔弱声恰似小提琴干净轻柔。很多很多青蛙，趁夜深人静之时，借助昏暗月光，赶赴一场音乐盛会。蛙鸣高高低低，此起彼伏，长长短短，粗粗细细。

　　呱呱，呱呱呱……呱儿，呱呱儿……

　　蛙鸣戛然而止。

　　不大工夫，呱呱，呱呱呱……呱儿，呱呱儿……

　　又起。

　　狗吠。汪汪，汪汪汪。急切。拖着长长的尾音。“过来”男子呼唤声。如此深沉夜色，夜静，人不静。狗的主人牵着狗出来遛。许是喜欢雨后夜色静谧之美吧。

　　偶尔，一声鸡啼，高亢深情，似在呼唤远方。

　　唰唰，唰唰，刷——汽车行驶在湿漉漉柏油马路上，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声，一浪过去，又是一浪。匆匆又匆匆。

　　一阵虫鸣，好像是蟋蟀声，草丛间寂寞吟唱。

　　夜航飞机轰鸣而过，划过天际。

　　天籁之音，入梦里。

　　【晨园听曲】

　　无梦到天明，还早，不到五点。

　　小青蛙们唱了一夜的歌，累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园子树多：国槐、玉兰、冬青、女贞、木槿……树多，鸟儿也多。鸟儿们早睡早起，大清早的，打破园子的宁静。它们在树上闹个不停。叽喳，啾啾，喳喳，叽叽。到处是鸟鸣。老人们起得早，相约着出来走步，踢踏踢踏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们的说话声浮上来，听不真切。

　　鸟鸣人声纠缠在一起。

　　对面高层住宅楼染上一层橘红色。拉开窗纱，东边天空红艳艳，太阳大且亮，今日好天。

　　走出楼外，风呼呼刮着，凉飕飕的。哪里像夏天，分明是秋天的味道啊。风儿伸出小舌头，舔着我的皮肤，凉凉的。一夜之后，裸露的土地未干透。鸟儿们，还是准确说麻雀们，不知道什么惊动了它们，哗啦啦，约好了一样，从树叶间飞出来，拼了命地向西飞去，飞到另一片林子里。足足有五六十只。它们的翅膀有力扇动，扑棱声响成一片，扇出一阵风。冬青树下，一只幼小麻雀，孤单地蹦跳。我蹲下身子，它瞪着圆圆的小眼睛似乎看，似乎听，无奈叽喳两声。我看着它，它试图向上飞，扑棱两下翅膀，随即落下，又用力扑棱翅膀，摇摇晃晃飞到树枝上。

　　蝉儿开始叫了，娇嫩极了。昨晚隐约有蝉鸣。不确定。今年叫的真早。树叶太密，寻找蝉儿的影子，实属不易。

　　我一个人站在园子里，听风——树叶在风中的摩擦声轻柔舒缓，久听不腻。听鸟儿齐鸣，听蝉曲。

　　听一听昨日大雨过后，大自然最纯净的声音。又干净，又饱满，又诗意……

　　这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