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我不懂,为什么他们把爷爷忽然变没了,连续几天,好伤心。是梦欺骗了我,欺骗了孩童的心。
有一个晚上,对另一个世界看得很分明,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土地,白色的帷幔,白色的用具,还有白色的人。一切都是白的,白得有一些窒息,让我透不过气。强忍着呼吸,我却在沉闷的笑。
年近古稀的爷爷活像一个孩子,比平日东街头耍把戏的阿德还要灵动百倍,翻身越岭似的运转,万丈的跟斗,全然就是手到垂成。上穿白色马褂,下套直筒白裤,量身定做,每一细出,都洽到好处,美妙之至。神话里才有的情节,我亲眼目睹,真切得只剩下立个字句,签个大名,可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带走,反而赔上了我最爱的人——爷爷。
笑着说再见的是我,哭着闹不停的也是我。那种感觉真的很少见,我想要和爷爷一样,跃升云端,遁下地低,可是丝毫动弹不得。只能那样紧紧的陪束缚,像婴儿,想动却不得,被逗来盈盈发笑。
这样的爷爷真好。
怎样留住这么美好的生活,我没有想过,但纯粹之中,好像另一个世界,一直存在。而我只是旅行者,短暂的停留,限制的自由,无言的享受。它是那么的遥远,触不到漫飞的一弦;它是那么的冷酷,感觉不到丁点生气;它又那么的神奇魔幻,一幅幅心惊肉跳的漫画,明明刻着神采飞扬灵魂。天真的愉悦,言不尽的落寞。
爷爷在笑,笑声比我更飘渺,似尘世初生的婴儿,见到新鲜的玩意,啊哈哈~得云悬空嘻闹。爷爷抚弄着的棉花糖,在家里管叫云彩,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床,白白的,真可爱。他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蹦蹦跳跳的往返在陆地与柔床之际,没有一丝疲惫。我显得老了,羡慕了,想要哭了。孤独,一个人,好怕,好怕。爷爷,不理孙儿了吗?怎么不带我一起玩啊!哗哗哗的泪水直线向下。
不明白,滴不到低的是晶莹的泪珠,闪闪的漂浮,像明星一般亮丽,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一个人走过来了,始有山包那么高,轻轻的跨步过来,愈近愈小,愈小愈慈祥,愈小愈空间急触。和变戏法的一样,但弄得我呼吸困难,难受极了。顽皮的神情消失了,只落得一脸呆滞,打在他的身上,死死扣牢。
慢慢的接近了我,乐呵呵的样子——却没有说话。宁静还是死寂,不言而喻的压抑,再没有欢喜,爷爷只顾自己,和我形同莫路,不知晓理。 世界把我抛弃,还是我不属于世界,辩不明回头的方向,渺茫的白,不知道是什么白。
我是否存在,是否离开,是否再来。没有想过家,也没有忘记情,只有眼前,只有爷爷。他是我人生信念的发源地,又将是我理想的消灭处,不免矛盾,但是上天可以创造你,一样可以毁了你,这是不变的真理。
过来的人不象电视里老爷、大官一样招招手便要爷爷过来,也没有给我一个棒棒糖作为见面礼,严肃而又毫无表情的面庞,让我一下子想哭又再哭不出来了。
这里是没有眼泪的地方,纠结的人类……
他淡淡的说着,语气和表情截然不同,显得温热而又慈祥,好像眼前就是我的爷爷一般,但还是一种内敛的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的鄙夷气势,让我不寒而泣,抖抖的,想避又无法抗拒,意识里说不出一句话。
听他说,这个世界不开放于现在于我,至于是什么,不懂琢磨,毕竟只一介玩童,难解世事,迷迷糊糊却由不得不听从。一张床,和我睡觉的一般大,也是白的,白色的框架,白色的被褥,白色的毯子,我被他轻轻的用手指移动,端坐在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只在扭动四肢,触及衣角,噘噘嘴巴,我才能感觉,我还是那个现实生活中,可哭,可笑,有感情,有痛觉的实实在在人。除了本体,其它的,简直空白,看得真切,触来可惜。就这样过着,我显得疲惫,看不到了爷爷,那个模糊的影,白的,灰了——灰的,黑了。
恍的瞬间,万变玄空,躺在床头,沽泣而不敢现。
房间,我的房间,怎么了?我刚刚是怎么了?
你是谁?看着仅剩的白皙老人,我知道了,那不是梦。可是,又是什么?心里面,充满疑问。爷爷,爷爷,我爷爷呢?摸一摸身旁,佝偻裹着被子,在,还在。有一些安慰,他的粗糙的手,还勾着布枕,大概以为是我吧。
怕!怕!怕!我的心,幼稚的心,除了怕,还是怕。
想要叫醒爷爷,想,很想,但看着白的人,又很好奇,很好奇,想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在我的房间,为什么和梦那么相似。在一切,都是这样的离奇,这样的不可思议。
孩子,我会再来的,有一天,带你去见你的爷爷。他过来了,抚摸几下我的头,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想要躲避,却没有余地。
我回来接你的,以后。 他说了句,一点一点的接近,灰了——黑了,模糊了,眨了眨眼,就没有了。
一个梦,一个真切得不能再真切的梦。是幻境?我不知道。那以后,爷爷病了,动不了了,也就去了。 那个晚上,凌晨几分,一个影,黑黑的,矮矮的,干干的,悲哀的,凄凉的,走近我,低了头。银幕的原野下跌,惨淡的魔域显现。两个人的中央,我认出爷爷,无言的告别,挥了挥手,慈祥的爱,击溃,击溃。雷轰轰的一道白光,一道白影,灭了凄惨,升了耀华,隐了干枯,翩飞而去。
头通,头痛,我的第一感觉,头痛。刀劈了,火烧了,一般的,撕裂似的,还有血腥,浓浓烈烈,呛人口鼻,屏人窒息。告别,告别,死亡的告别,头脑里一瞬时的闪现,懒惰,无力,沉睡了下去。
我是被锣鼓震醒的,天已经微亮。迷雾重重,给我的感觉,还是白,很白,白的透明,看过了这一点,又出现了另一点,一点接着一点,一点连着一点,无边无际的下去。时间,空间,总是这么不如人意,人算不如天算吧!谁让我如此弱小,面对命运的差使,动弹不得丝毫呢。
默默的,他去了,和那个梦一样,没有理我一瞬,盖是白布,雪白雪白的,倒了下去,棺材一起,埋在土里,不再有趣。
伤心?流泪?心碎?感觉里,撕心裂肺的,都有,都很浓。但后来,也就是现在,我明白了,我也一样,迟早会跟爷爷进入那个地方,无忧无虑,心随嬉戏,老小孩,老小孩,其实只有那里,才真真正正的存在。
长大了,懂事了,离那个地方,也就近了。梦,梦中的人,告诉我一个真理,迟早都要离去,俗世界的一切,都不属于现在的你,注定的过客,无从改变,随波逐流,何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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