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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辈子,太短了散文随笔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一

这一辈子,太短了散文随笔

  她和他只能算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一对又爱又吵热闹了五十多年的烟火夫妻,一对风雨同舟从日出走到日落的平凡夫妻。

  要说他们与其他夫妻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是他付出了真心曾经主动追求的爱人。

  那时候,浪漫还不是时尚,爱的表述也朴实,与物质的相连度极低。确切地说,她是他写了好多的求爱信,并且托了媒人说成了的爱人。

  每个人对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是一直记忆犹新的,那些动心的过程,是不会被时光的流水淹没的。

  至今她还记得嫁给他时的情景:那是初夏天气,正是“风老莺雏,雨肥梅子”的时节,就在那间小小的农家小屋里,她和他成了夫妻。

  这是一场与繁华奢侈毫不相关的婚礼。那一夜,当摇曳的红烛露出欢欣的笑脸的时候,当小屋里最后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红着脸抱住了她的腰对她说:“阿珠,嫁给我真的委屈你了!你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因为家贫,没有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那一夜,他还对她说:“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呵护你,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女人!”

  新婚之后,她离开了父母,跟着他来到了他就职学校附近的小镇,而所有的家当都在一辆小推车上。

  她有两根又粗又长的黑辫子。那时,刚刚新婚不久的他和她,每天早晨就在这辫子上梳理着爱情,他站在她的身后,细心而缓慢地为她梳头、扎辫子,一边扎一边说着悄悄话,而她则坐着板凳,听凭他在她的辫子上打上千千爱心结,心窝窝里揣满了欢喜。

  应该说,这是简单又直白的爱情,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爱情,也充满了唯美的柔情蜜意。她和他就在这样的缠绵缱眷里深深地陶醉了、知足了。

  婚后第二年,她和他有了第一个孩子,于是,家变得热闹了,也乱了,乱了方寸,乱了曾经的两人世界,于是曾经的每日一梳头退让了,没有了,她和他开始了忙碌,忙孩子的吃喝拉撒睡。

  生活不是画画,更不能画饼充饥、画梁成栋。孩子的出生,家境的拮据,油盐酱醋的生活,使得她和他曾经的梦想在现实面前有了质的改变。孩子刚满周岁,为了使捉襟见肘的生活慢慢好起来,她在他的支持下只身去了县城拜师学缝纫,而他则负责教书兼带孩子。

  鸿雁两分的三个月里,她废寝忘食地努力学习,她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又要教书又要带孩子,是何等的不容易!三个月后,她学成归来,自己动手,裁、剪、缝,为孩子,也为他做了衣服,是当时市面上流行的蓝白条纹的绒布内衣。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做的内衣实在太小了,他穿不上。于是,两个人把衣服拆了改,改了再拆。其间,她红着脸懊悔地说:“出了钱,我却没有学好,巴心巴肺为你做的衣服却不能穿。”

  他笑着安慰道:“我的傻阿珠,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缝纫缝纫不就是修修补补穿针引线么?没事,这件衣服呀就算练兵,修修改改你才能进步!”

  再后来,她的缝纫铺终于开张了,就在小镇的东市梢。开张的那一天,她和他起了个大早,如同迎接一个新生命降临般兴奋着,他磨了浓墨,找了一个硬纸板,贴上了大红的纸,然后在板上写上了飘逸的毛笔字“代客缝纫衣服”,而纸板就靠在一张小木凳上。

  初开张的缝纫铺生意并没有意想中的好,几乎门可罗雀。于是,两个人又想到了边缝纫边养兔子。可是,养兔子需要场地,而彼时她和他家的房子还是租赁的,是一间临街面西的小房,充其量也就十余平,而且房子还被分割成了里外两间,里间当然属于卧室,打上两张简易的床,余下地中心一块巴掌大的空地。外间除了放上缝纫机和裁剪台还有一个小桁灶,还有房东太太的一张床,而且房东还让前后门间留了个走道,这走道则是为了方便后门外的几户属于房东太太族户里的人进出的。

  最后,他和她只好把兔子养在了裁剪台的底下,这一来,人和兔共室,热闹是热闹了,可也凭空多出来许多事情了,年幼的孩子还时不时地拽着兔子的耳朵找乐子。

  再后来,随着她和他的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的相继出生,兔子不再养了。她入了镇里的缝纫社,与此同时,因为生活的艰涩,斗室里,原先的和谐里也有了杂音,她和他吵架的数量也就多了。

  不过,吵是吵了,闹是闹了,吵过闹过,还是一家亲。

  二

  时间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生活不宽不裕地重复着。这期间,她和他的婚姻在时间的磨砺下也慢慢进入了一条窄巷。在这条窄巷里,生活的琐碎繁杂练就了他的巧手,他不但学会了修理缝纫机,学会了剃头,学会了修修补补,在这个窄巷里的,他们面对的是如何更好把生活进行下去。

  数年后,她和他的三个孩子终于一个接一个化茧成蝶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她和他也已经年近半百了。

  有人说,生活的本真就是用时间磨砺了虚浮的一切,用平淡淹没了曾经的激情四溢。对于她和他来说,走过了多少年的婚姻生活之路,那些情啊爱,随着日渐平庸的生活就像冲出烟囱的烟,不知不觉间就相互缠绕着消散在了空气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他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三个孩子身上,只能说,钱困住了一切,累屏蔽了闲情。她和他得攒钱还债,得为孩子们日日夜夜地操心劳神,得为他们筹措学费,她和他还担心离开了他们照顾的孩子们,没有了他们的护翼会吃不好、睡不好。他们开垦了荒地,养了羊、养了鸡、养了鸭。她对他说“再难不能难了孩子,穷家富路。”到时间了,她让他汇钱,让他写信告诉孩子们,在外面不要苦了自己,想吃什么就买,钱不够用了告诉爹妈。

  对未来,她和他原是有过打算的,等到孩子们成家立业了,她和他要过一段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就像曾经的那样,坐在老屋前的树荫下,看云卷云舒,看飞鸟成形,看落花流水,或者在夕阳西坠的金色光芒里手牵手,一边走,一边窃窃哝哝回忆一些只属于她和他的早已经过去了的秘密往事。

  他的第一次生病,是在他四十九岁那一年的元宵后。那时,三个孩子都还在外地上学。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夜晚,从学校回来的他说:“今天胃里满满的,如同塞满了棉花。”她忐忑,忙问:“严重不严重?”他说:“不碍事,就有一点点难受。”谁知道此后不久,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呕出了血!整整的半面盆!见此,她哭了,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毛巾为他擦拭嘴边的血迹,之后,她说:“这样不行,我们得去医院!我马上叫人!”

  那一个夜晚,她最终好说歹说叫到了一辆拖车,冒着鹅毛大雪,她和车夫把他裹进了被窝,然后她跟着车子亦步亦趋。一路上,他还是吐血,不停地吐,把路上的雪都染红了。那漫长的一个多小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死命拉着就要坠落的生命那样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恐惧。

  他在医院住院的十几天里,她瞒着孩子在医院衣不解带地陪着,她的心随着他的病情起起伏伏,如同天气一样,随着医生的查房阴转多云、多云转晴。

  他终于不再吐血了,她笑了,也如释重负了。之后的某一天,他却偷偷地买了一条糕吃上了,是街面上的那种白糖云片糕。

  那一天,当她无意中掀开被子看到那条已经吃掉一半的云片糕时,她流着眼泪再一次发火了,她叨叨他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说他忘记了吐血的滋味,忘记了她的怕和苦。她说:“你以为你的命是你一个人的啊?”那一次,破天荒地,他以犯了大错之后“嘿嘿”的尴尬之笑化解了她的怨气。

  三

  慢慢的,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成家了,成了家的孩子不久又陆陆续续有了他们的下一代,于是,曾经的设想再一次在现实面前后退了。

  为了孩子,她和他分了工,走出了老屋,离乡背井分别去了孩子们的家,为他们照顾孩子,为他们洗衣做饭。

  转眼间,又是几年过去了,孩子们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劳燕分飞的她和他,也终于“功成名就”了。于是,她和他“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回了家”。可,这时候的她和他却也成了老人了。

  从生活的单纯度看,她和他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两个人,一个家。一个屋檐下,就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少了纷纷扰扰的家事,没有了金钱和物质上的诸多担忧。

  老屋、老人、老了的心,这,就是走进了黄昏岁月里的她和他的真实写照。

  回归两人世界的她和他,“战争”还是时有发生,比如他哪一天突然不声不响地走了,害得她满世界的找不到,又急又慌的不知怎么办好了,而结果,几个小时后他又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再比如喊他吃饭了,他还躲在那间堆满了钉子和榔头斧子的小屋里“乒乒乓乓”地敲个不停……

  一次,就为了他的一句“我的事情以后不用你管!”一气之下,她大喊:“不要我管就离婚!离了眼不见心不烦,干净!”

  “哼!离就离!我还怕了你不成?”那一刻,他的老牛犊脾气惹得她委屈的眼泪哗啦啦地像下雨,于是,气急败坏的她打电话告诉了孩子们。

  当然,最后婚没有离,用他事后在她面前道歉的话说“老太婆,还当真了呀?这不话赶话赶出来的么?我和你老夫老妻的都这么多年了,骨头都长到肉里去了还离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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