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灯将熄,香泥上的蚂蚁也间歇了它们的劳作,欣欣然地寝于洞穴。
晚风耽于窗柩,骨碌着黑溜溜的眼球。我呢,只是悻悻地伏于几案上,重复着一贯的书写动作,从左至右,黑的,满一张,翻了,只是如此。
书案上陈着的是几小时前祖母送上的温水,此时,已经冰了,恰如这秋天的温度。
几天前还嗡嗡叫着的机灵的蚊子,也早已迷失于季节的河流,寻不到影踪。这时的我,只是感觉周遭静的寒骨。说实在的,夜至,有蚊子在我的耳旁哼着,并觊觎着我的皮肤流口水,有时并不会叮我,这时的我确是挺高兴的。但,也可能是我长久的无偿献血,倒令它们也不好意思了吧。
也不知何时,泥渍满窗的玻璃上点点星星,零零乱乱的垂些可怜的,落魄的蚊子的駆骸。经我多次侦探,却不是自杀,多惨,树敌太多当真不好,它们单垂于窗牖一隅,再经风雨洗礼,躯体已是褴褛不堪,只有两条细的长的腿搁在那儿,苦苦地在触摸着什么。
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至始到终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宿网,不管是谁先向生命中的另一半告别,总也免不了孤独地终老,这是怎样的无情,又是怎样的残酷。宇宙的生命体,地球上的众生灵,一旦被命运无情地宣判,就会无奈地选择孤独的老去。
古希腊圣贤“精神恋爱”的鼻祖柏拉图(前427--347年),意大利天才画家达芬奇,英国童真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他们是贵为名人,也最终没有摆脱孤独终老的命运,可见孤独不仅仅只纠缠于平凡人。但既然大家都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可悲哀的了。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飞虫,如今也只剩下孤独的躯骸曳于风中,没有了生命最初的张力。或许,在某个寂寞的黄昏,我也会随着它们而寂寞的老去,如果真是那样,我也许应该庆幸,庆幸这个难得的孤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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