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对长城有着浓厚的感情,在大家的意识里,长城是中华民族的丰富遗产和文化精神的象征。能够站在长城上瞻望一番便成了很多人的梦。
我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梦。第一次和长城相识是在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那时候,每天都要翻开书本,昂起头,张大口,看着天空,漫无目的地大声朗读,“长城,故宫,天坛……”偶尔低头看看手里的书本上画的红彤彤的长城图片,感觉它像一条龙一般,蜿蜒着爬在了大山上,它似乎离我很远,但是它却显得很大、很伟岸。
后来,我在电视上、网络图片上也陆陆续续地看到过很多次长城,感觉如初。直到去年夏天,我才真正靠近了长城,记忆中、图片上、电视里、言语中的长城活生生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惊喜不已。
我第一次仰望过、登上过、抚摸过的长城并非是著名的北京八达岭长城,而是在西部戈壁上的嘉峪关长城。远看,它真的犹如一条巨龙一般,托着黄色的巨大身子,在蓝天的照耀下,在微风的轻佛中,在辉里透着黑的大山上缓慢地爬行者,时不时还扭动一下身子,吃力地转个弯。我想,这条巨龙的确是在缓慢地爬行者,缓慢到我的肉眼看不到它在移动,它在年轮的转盘里慢慢移动,在岁月的山头上爬上翻下,在历史的长河中来回穿梭。经历了岁月考验的它,也应该累了,需要休息,需要忘记,需要安静,毕竟,它看到过的,它见证过的,它经历过的,它记录过的内容很多,很多。
带着憧憬、敬佩的心情,我慢慢地靠近了它。当我走近它时,它变得更加伟岸,更加雄壮,斜停着身子,高傲地俯视着站在身下的我,俯视着身下的一切。此时,它在想什么,我又想怎么样?我屏住了气息,静静地,悄悄地靠近它,想听听它在说什么,想听它应该相当庞大的心脏的跳动声和应当相当宽广的血脉的流动声。可听了很久,除过耳畔的风声和叽叽喳喳的游人的声音外,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既然听不到,那我索性就登上去,走到它的身上去感受一番。可当我站在它坚硬的身子上时,我震惊了。它这么硬朗、如此厚实的身体,需要多少个人的努力,需要多少滴汗水的铸造,有需要多少鲜红的血液的浸泡而成?我回答不上来,它也没有告诉我,我身边,它身边的一切,都保持了沉默,都不愿意说似的。于是,我慢慢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放在它的身体上,看着一道道裂痕,摸着它的毛发,触摸着它的皮肤,是因为它的坚硬,还是因为我的小心,让我的手心里冒出了汗。这汗珠子和着它身上的尘土,形成了一小片泥,粘乎乎地切在我手上不肯下去。我想此时,我是不能也不想把这粘乎乎的东西从我手上清除掉的。我也想,到此的每一个人也应该难以忍心清除的。难道仅仅是因为这现和的泥的粘度?
脚下的是已经被磨光的石阶,手边的是被岁月涂黑了的墙体,眼前依然是向着远方,向着更高处缓缓挪动的身体。我索性不再思考什么,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冲上了一个制高点的烽火台。置身其上,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烽火戏诸侯的典故。站在烽火台上,或者说是站在长城上,最适合望远。
我睁大了眼睛,向着远方望去,蓝蓝的天空下,一行杨树在风中左右摇晃;白云映衬中,稀稀拉拉的几簇花草也显得格外精神;远处,辽阔和豁达并存;远方,白云与蓝天相接。转个身,一边是山,一边是戈壁滩;一边是关内,一边算关外;再转个身,屏住呼吸,脚下,叮叮当当地抡锤声,吆喝声慢慢升起;远处,千军万马的呼喊声伴着西北烈风呼啸而来,直抵着历史的铜墙铁壁不停地撞击。撞击的声音,跑进了人们的记忆力,写进了书本中,演在了电视上。
返回!得赶紧返回,不仅仅是因为快速的攀爬而身体乏力,也因置身于此,顿感渺小;置身于此,对长城的感情要比从书本上看到时的感情复杂,多变,搅人。
返回的途中,我如大梦如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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