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是我的眼睛,那么千里之外的你怎么看得见我窗前陌生的风景呢?你说你不是我的聆听,那么千里之外的你怎么听得到我窗外不谙的音乐呢?我不相信预言,更不相信猜测,但是,我相信灵犀相通的感召。是你的认真感动了上帝,上帝给你一只通灵慧眼吧,或是我的真诚感动了大地,大地给你捎去了知音吧。要么前世我是你的敌人,你是我的俘虏,所以今生即使你不是我的敌人,我却花了两辈子的时间却成为了你的俘虏。
千里之外的你在电话里说:“春天到了,打开窗户,我们一起看风景吧。”我说:“好的,就依你哈......”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玩笑,还是把窗户轻轻推开了。窗外的世界,也不是人们用文字修饰过的那样大,可景致和人们添油加醋描述过的一样可爱,彩色里点缀着彩色,音符里逗留着音符,浪漫里重叠着浪漫。那色彩里总有一张永久微笑着的脸,那乐声里总有一只回萦清丽的铜铃,那浪漫里总有一对对缱绻的毛眼眼。面临一切,我不能不无动于衷,当带有矫情的阳光铺开的时候,天真的感动也在我的血液里不停地咆哮,让我深感甜蜜和不安。
窗外的远处,是无边无垠的油菜花,嫩黄的颜色一定滤过了的,比四个九的金子的色泽还要纯清。窗外的近处,是一棵葱郁得再不能葱郁的香樟,旧叶子的绿陈旧得有些发黑,它们托护着脆生生的叶芽儿。旧叶显得坚实,新叶更显生机。你说:“窗外的菜花黄,树碧碧可爱不?”我说:“更可爱的不是风景,而是树上那对会唱歌的鸟儿。你说,他们是兄妹,是朋友,是夫妻,还是情人?”你说:“你希望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一切皆有可能的哟,一切都能成为‘故事’!”
对于故事一词,我曾经得理解十分吃力,大凡能成为故事的东西都不一般,要么是人们顶礼膜拜歌颂过的,要么是人们曾经诋毁得一败涂地的。只要走一走极端就成了故事。今天看来,故事却在时间的每分每秒中,却在来去匆匆活着的过往里,只要有发生,就有不了的故事。
在春天,看到这些斑斓的色彩,才懂得春天骄傲的来由。在春天,听到那些单纯的歌唱,就相信了声音的魅力。色彩和声音,都能穿越愚昧和懵懂,编织出五彩的风景。
从老家出发,沿途要经过千村万寨,我来不及欣赏村寨的风貌,因为我那时只有一个渴求,用一种急切的心情想象马上得到的未来,所以看到的景致忽略了。路途虽遥,由于我急切地想见你,为此心灵先于身体到达了陌生的目的地。那也是个油菜花无拘无束开放的季节,我在去你姐姐家的路口等着你的出现,看着无边的春色,心里真着实是有点惊慌。细雨蒙蒙,打湿了路旁杨树上的新叶儿,也打湿了我斤斤计较的等候。路口对面是一座尼姑庵,斑驳的“观音堂”的招牌,和难得的课乐声,鼓励着我安静镇定地等下去的决心。那时,我是按照一刻一刻为单位计算时间流量的,四刻钟过去了,再有四刻钟又即将过去,我没有觉察这是在浪费时间,只感觉真情在试探我的耐心和决心。我对你感情的忠贞就是在等候里建立,在等候里完成的。所以今生,我总是在陪你去你姐家的路上,几乎每夜都要走一遭。
时间不耐烦了,你也出现了。你着装是青黑色的,一尘不染,明媚皓齿,我差一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怀疑是不是感觉在欺骗自己,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醒悟过来,明白你就是我此生的风景。那时,我深切体会到要做一个无比明白的人也是非常艰难的。我们缓缓走在那条朴实的泥土路上,我总觉得是一匹善良的野兽和一位无瑕的美女在并肩彳亍着,那种反差使油菜花似乎更足赤,鸟儿的歌声更婉转。我不敢牵你的手,只是说:“你看,你看,油菜花开了,一对对的鸟儿在唱了......”你淡然一笑:“油菜花年年会开,鸟儿的歌唱天天都有的,故事天天都会发生......”我说:“我只是想找个你,天天陪我看风景......”你嫣然一笑,不作任何回复。我说:“我把一个梦为你种在彩虹里了......”
你直摇头,我懒得去琢磨。管他呢,只要路上有你,美了就是故事,醉了就是风景。
从此,流动的霓虹里有个生动的你,皎洁的月光里有个纯净的你,雪后的晚梅里有个无瑕的你,早春的烟雨里有个朦胧的你。只要你的眼睛走过的地方,即刻就成为风景,日后成为挂念......
时隔多年,而我却在记忆里一天天老去,你却在故事的那边成了我不变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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