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来了吗?没有,黑夜笼罩着你的身体,抽空了你的灵魂。你想转身,可无尽夜海里,你听不到那一声呼唤。
时间从你的身旁疯狂掠过,那一丝不屑的目光冲击着你的自尊。你慌乱地躲开,任时间从你的记忆里带走快乐。
你还剩下些什么呢?似乎一无所有,又似乎拥有一切。你有些狂乱,头发四散开来,捶胸又顿足。你埋下了头,你没有让春天的阳光照在你满是泪水的脸庞上。
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关心人世间的故事,你只想走进夜里,找到那只弃你而去的山羊。从一开始,你相信花是香,露水是甘甜,山羊是善良的。可现在,眼前的黑夜中,仿佛奔走着无数只山羊,它们在你的眼里是如此面目可憎。如果有机会,你恨不得把它们都做成香喷喷的羊肉串。
寻找一段时间后,你终于放弃了那只山羊,你也明白,那只山羊注定错过你的一生。你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心胸宽广的你决定原宥一只山羊的不告而别。
你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像位古稀老人一样喟叹一声。你的模样有些哀伤,几许悲戚之意爬满你的脸颊。突然,你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一个想用生命诠释自由的婴儿,应该回到他生命开始的地方。
回家,家在黑夜里,想回家的人也在黑夜里,可漫长的回家的路曲折蜿蜒。一路上,你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在一次次跌倒后,你开始想放弃回家。因为,刚刚熄灭的自由火光又再次燃起。
你停顿了下来,坐在路旁的空地上,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你迷失了,接下来的路,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其实你知道,在离开的家里,婴儿床上的那条雪白的毯子还在等着你,墙上的那张全家福还在盼着你。
终于,在黑夜中,你把沙土都踩在脚下,身后的路被你抛的越来越远。你终于展颜而笑,嫩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纯净的眼睛被笑容挤成了一条线。因为,在黎明的晨曦中,你隐隐看见了家。
你的体内血液奔腾着,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回家的迫切感。你踉踉跄跄地奔跑着,你怀念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羊奶,你怀念母亲为你清唱的摇篮曲。
到了,终于到了,你站在屋外,房门虚掩着,屋里的灯光和晨曦遥相呼应。突然,你加足马力,冲进了家里。你本想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可你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
走进自己房间的那一刻,你愣住了,你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你看见母亲趴在你的婴儿床上睡着了,你几乎能清晰的看见那些泪痕,母亲的头发蓬松散乱,脸色惨白,嘴唇干燥的掉皮了。
你嘟着小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你知道,母亲为了寻找你,走了无数条路,问了无数的人,她怕你挨饿受冻,她怕你交友不慎,她怕你一去不回。
想到这里,你开始自责,同时,你也无比满足,因为你知道,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你轻手轻脚的又躺回了婴儿床。
许久,许久,闭着眼睛的你,能感觉到母亲那温暖的手抚摸着你的脸,也能听见母亲那喜极而泣的哭声。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依然活在黑夜里。
是的,黑夜里行走的人,所要背负的不仅仅是阳光照射不到的'东西,还有那些岁月所不能辜负的情感。
那一天,母亲抱着你出了家门,并一次次的叫着你的名字,她想要让你记住自己的名字,并且让一个名字永远地刻进你的生命。
在世人的眼里,你只是一个只会哭闹的婴儿,你甚至不能咿咿呀呀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在想,如果学会说话的那天,你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我在黑夜里为你祈祷。
其实每个人都有黑夜,你不知道母亲的黑夜在哪里?你也不知道自己长大成年后的黑夜在哪里?但你愿意在每一个黑夜里,为母亲送去一个甜美的梦。
在母亲那些梦里,无数次的循环着一个镜头,你跌跌撞撞的跑向母亲,母亲在你的不远处张开怀抱等着你,然后一把抱住你,举过头顶。
起初你还觉得自己跑路的样子有些滑稽,后来你渐渐的有些厌倦了。你想换一个镜头,比如你第一次为母亲洗脚,比如你把手中唯一的糖果给了母亲。这些你都没做到,但还是以此安慰着自己。
在母亲抱着你出门的路上,经常遇到一些叔叔阿姨,她们都会逗逗你,有的阿姨还把你抱在怀里逗着你。没错,你真的很可爱,你也不哭不闹,装作好奇的样子看着这些陌生的叔叔阿姨。
其实你的心里很明白,你幼小的身体继续了前生的一切,这世间的苦与乐你将再次品尝。味道依旧是酸甜苦辣,依旧悲喜交加。
此时的阳光如此温暖,如春风般让人心神荡漾。马路上间或驶过车辆,路旁整齐排列的树木留下一团团树荫。你好奇地看着它们,它们是那么熟悉,没错,它们就是黑夜的余孽?这让你大吃一惊,你没想到黑夜在阳光下,生命力如此顽强。
这时,你突然发现,母亲的影子躺在地上,被拉的细长。你的经验告诉自己,这就是母亲的黑夜。
母亲的黑夜并不凶恶,看起来依旧和善。你笑了笑,从今以后,我都要在母亲的黑夜里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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