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雨后的小景散文

　　春天的雨大多时候都是稀薄的，如烟似雾的，总是惹人欢喜，但它也有肆意滂沱之时。就像昨夜，疾风骤雨一直淅沥到第二天清晨，那阵势完全没了春雨的温柔。

　　中午的时候，雨停了，风也停了，来到渭河边的树林里，林子里静悄悄的，少有人迹，能来的大约都是些愿意看雨的人儿，既然是看雨，也就收住了人声。林间只听到鸟儿的啼鸣，或远或近，那欢快的叫声从这个枝头飞向那个枝头，任凭眼睛怎么搜寻就是看不见灵巧的身影。枝间的雨珠也会不时地滴落在叶面上，发出轻微的、细润的响声，像是雨滴与叶子的亲密对话。在雨后，林子里大多时候都是这般寂静而舒心的，人只有处于其中才能体会到大自然的静谧与声息的和谐。

　　林子里花卉树木品种颇多，高低错落有序，橙黄的月季风情款款、粉粉的芍药妩媚娇柔。不远处紫色如兰花模样的花儿名曰鸢尾，静雅亮紫的花瓣上还镶着晶莹的雨露；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花儿了，都在雨后显露出明艳婀娜的身姿。对于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儿，我作为一个观赏者，觉得有些失职了，面对它们带来视觉与嗅觉的悦感，却不知它们芳名是何，正如读过一篇好文，却不记得作者是何人一样的失职和不敬。看来对于花儿只是喜爱是不够的，要知其名，知其性，那才是爱的真切。

　　我想花儿是喜欢雨的，就像看雨的人喜欢雨一样。

　　花儿喜欢雨，那是因为雨可以滋养它们，可以涤去她们身上的尘，使它们活出惊艳和本质。也许花儿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尘不尘的，只要能绽放，那便是不负四季，不负生命了。而看雨的人喜欢雨，则不仅仅是花儿的心思了，至于多了哪些心思，也就只有看雨的人自己知道了。

　　空气清新了，气味也就显得浓郁了。漫步林中，被一阵香气引至一棵树下，是苦楝树。小时候就认得它，其树形体端庄，树冠丰茂圆润。暮春时节，正值花季，枝头上开满了秀雅的碎花。引我寻来的正是这清幽的'香气。大雨过后，花串上还缀着剔透的水珠，那浅紫的花瓣，深紫的蕊，一簇簇，一丛丛，繁若一片紫色的云朵飘浮在翠绿的林子半空。这淡紫的云朵中透着贵气与浪漫，亦透着淡淡的忧，这忧或许是回忆往昔，或许是怀恋故人。那一刻，于树下，不管是贵气浪漫还是淡淡的忧，只因了这明净的淡淡的紫，带给心儿的便是软软的柔美和楚楚的动人了。

　　苦楝树，这名字好是奇怪，明明花开时是满眼的美，是幽幽的香，这名儿却怎么偏偏是个“苦”字了!

　　记忆里总是年少时的花儿最香，年少时的果儿最甜。

　　还记得小时候村子周边也有苦楝花开，也曾在树下玩耍，只是那时苦楝花的香味却不记得有今时花香的浓，莫不是那时的苦楝因了一个“苦”字，就被甜甜的童心嫌弃了它，继而那苦中的香也被丢弃在记忆以外；还是因为有了曾经，才懂得了珍惜，才懂得了那些年少时很多的不解，比如，苦尽甘来。

　　一条石椅正好静置在苦楝树下，昨夜风飞雨打，摇落了那么多花瓣。树下，椅上，密密地铺满一层落花，欲抬脚步入落花中，却有些不忍踩踏那些柔软，权且收住了脚，就让它们完好的诗意的化作春泥吧，待到来春再生成枝上的雅。

　　轻轻地拾起落花几瓣，残香也无，心思着：雨水有情亦无情，滋养花开亦折花落。好比人生，有新生就有老死，哪个也躲不过。

　　有只蜗牛从树身的一米处正在向下爬着，看看它的身后，留下一道浅白色的痕迹，那是冒着狂风骤雨而上的，因为背着蜗居，所以它不惧风雨。不知它有没有和树上的那只黄鹂打过招呼了，但愿在雨后太阳出来之前，它能够回到湿润的土地上。

　　走出林子，来到河边，少了鸟儿地鸣叫和树木的遮挡，河边就显得更寂静亮堂了，泱泱渭河水被大雨搅合的有些混黄，水流也比平日稍许湍急些，两岸的草地在雨后更是清新翠绿。眼前这河、这草，一动一静中，处处都透着清灵之美，尽显雨寂中的素净。

　　不远处，已不见了去年秋天坐看秋色的那段堤坝了，河滩上之前的菜地也减少了很多。堤坝的消失和菜地的减少是因正在修建新的河边公园而被取缔，修整环保绿色的环境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装点和美好，是个好事。还好河滩的那一荡芦苇丛还在，今年端午节的粽叶依然有着落。

　　男孩子们的淘气和皮实是天生的，不管是童年还是少年，总是充满新鲜和活力。尤其是在大自然中，他们就如新生的小鹿，总会把欢快体现的痛快彻底。看看三个一帮，五个一群，逃跑出城市，这渭河滩就成了他们撒野的乐园，一个个像穿梭在草丛的锦鸡；像飞在树林的小鸟，不走正路，专挑那些崎岖沟坎蹦跳，好像那些泥田土地比水泥马路要好玩多了，也就全然忘记了被雨露湿了的裤腿，和沾满泥巴的鞋子或许会给他们招来妈妈的一顿训斥。城里的孩子们从小走的就是干净平坦的马路，所以见到泥田土路总是稀罕好玩的。而他们觉得新鲜的泥田土路，我整整走了八年，从乡村的小学到五里地外的中学，尽管被无数次地摔倒，到如今，仍然会怀念那土路上雨后的泥泞和冬天踏雪的咯吱声。

　　瞧，在那边的旧堤坝上，孩子们手拉着手猴子捞月似的，把伙伴们从数米深的坡堤上一个个捞上岸，这些花季少年们倒还懂得团结就是力量，只是疯玩之时忽略了安全才是第一。

　　看着这些淘气的小子们，不禁想起了上个秋天也是在这渭河边，同样的处境，自己被一群小伙伴的乐趣所感染，差点也跟着走了一回捷径。

　　下雨时，不论是细润的还是滂沱的，雨过后都是一样的湿润，一样的清新，不管是树木花儿、鸟儿还是人，在雨后都多了些活泛劲。雨后的渭河边是一方纯净的天地，它清爽宁静，色彩鲜明，与坚硬的城市相比，这里最能体现出雨水的滋养，也是滋养心境的绝好去处。

　　天空褪去了灰色，阳光穿过云层抛下了缕缕光束，忙碌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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