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宁夏】
我乘飞机抵达宁夏的时候,已经是薄雾蔼蔼的夜晚了。茫茫的大地,黑漆漆的夜晚,墨汁泼洒了一样,飞机和我只能静悄悄地无言无语。
我从没有来过宁夏。对宁夏的了解,主要从书本上和电视媒体上。最早的要数中学时期读过的一些书。那会儿,印象中宁夏回族多,姓马的居多。细致而感受深切的是张贤亮的系列小说。特别是十七年前读他的小说《绿化树》那会儿,感觉着宁夏的地势风貌也是丘陵馒头状的黄土高坡一般,一圈一圈地向天边涌起,没有鲜浓的绿草,也不下顶点雨,有的是高高的白杨树,是黄土风沙漫漫,远远地看,蔚蓝色的天幕下矗立着一排排的白杨树,像是顽强地昭示着什么。白杨树间便是碧绿的农田,三三两两的农夫在田间作业。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着如马缨花那样的善良贤淑令人生情的女人,水灵灵的眼睛,浑圆厚实的身体,勤奋不知疲惫的身影。我想,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善良而多情的女人一定是那一片土地上唯一值得钟情的风景,也是那里的人们活下去并且生活的幸福的主要原因。
可是当我在宁夏的天空上盘旋的时候,夜幕皑皑,天空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偶尔有成片的灯火像繁星一样,在黑漆漆的夜幕里闪烁。
飞机款款地落下来。我步出舱门,一阵夜风吹来,令我感到像是新疆大地上吹来的戈壁之风,清凉而爽快。机厢里染就的粘热和混沌状一扫而去,整个身子霎时清醒爽朗起来。
我走出机场大厅,见有一中年男子拿一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我心里一热,走上去,握着那人的手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您来接我,影响您的休息了。
那人叫刘长林,是宁夏政协接待处的干部。我来这里之前,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
我们乘上车,直往市区驶去。
夜色像是一巨大的黑绒绒的丝绸,像对待一个含蓄含羞的美丽姑娘一样,把个宁夏严严实实包裹着,不让我见一眼她的风采,时而有山墙一样的阴影遮挡住汽车的灯光,我知道汽车是在黄土沟壑里行驶着。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前面依然是茫茫的一片,我不知道驶往何方。
开车的小刘说:银川市在黄河的那一头,我们现在是黄河的这一头,没有什么人烟,就是一会儿过黄河大桥,也看不到什么。
我心里凉了半截。于是便与小刘攀谈起来。
小刘是汉族人。身材壮实厚重。父母是山东的,是解放宁夏时过来的老干部。他也是个当兵的出身,才从部队上转业下来不久。他的爱人却是回族。这让我心里暗暗吃惊,倘若是在我们西部新疆,这可是新鲜事了,问之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还好吗?他说,可以。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不过,我们很尊重回族人的风俗习惯。宁夏的回族很开放,不是那么保守。
说着话。汽车便进入了市区。兴许已是半夜之故,银川市的大街小巷安安静静的,虽是有灯光亮着,却没有什么人员喧闹和音响的嘈杂声。夜里,我睡在银川市丰宁宾馆的第10层。早晨7点多就醒来了,好像心里有事,一夜没有睡踏实。
吃过早饭,乘车去了100多公里外的宁夏庆华集团考察。
考察煤化工发展,是我们这次出来重要的内容。据说,宁夏煤炭储量丰富,已探明315亿吨,位居全国第五第六。位于宁夏吴忠市太阳山开发区宁夏庆华煤化工循环经济工业园,占地30平方公里,于2006年投资兴建,目前生产运营的各类煤化工产品产值已达20亿元,利税4亿元。面对宁夏人通报的这些数字,我心里喜着,但我更加关注的是那里的环境,是煤化工对环境所产生的负作用。
中巴车往北行驶。一路上感觉宁夏的天空很干燥,田野里的绿色也不是那么铺天盖地的,一轮一轮的田地依然没有开垦,撂荒着,有些则灌满了水,似乎该种植水稻了。天下黄河富宁夏,这话真不假,那水呈大水漫灌状,田畦里一汪一汪的,倒影着天空上漂浮着的白云和才长出树叶的白杨树。
我出门的时候,号称塞外江南的伊犁河谷已是草长莺飞,处处郁郁葱葱,天气温和而湿润。这里虽说四下里全是水,但风却是肆虐着的,刮得树木向一边倒着,像一个个醉汉,东摇西歪,不时有黄沙遮天蔽地刮过来,打得车窗玻璃簌簌响。我心海里霎时泛起这样的字眼:哦,这是坝上,是坝上的江南。黄河水似乎全部倾泻在了这里。只是我不用明白的是,在地里劳动着的几乎全部是妇女,蒙着头巾,手握着锄头敲打着天地里的土坷垃。那些男人们呢?是出外打工去了吗?还是在家里忙碌着什么?这样想着,脑海里又闪现《绿化树》里马缨花的形象,我至今还记得几个细节令人难忘,尤其是当马缨花给章永璘送吃的,当她发现章永璘对海喜喜的态度发生转变时,她为章永璘缝制衣服时,那时候的马缨花,眼睛是温情脉脉的,活泛着一股水,一股山泉一般的水,清澈透亮,既彰显着一种清爽和亮丽,又流露着一种温馨和煦的阳光,我想,这种阳光是否就是这黄河水孕育而成的呢?黄河水——它虽然浑浊充满着泥土气息,但当它温情脉脉地流淌着滋润着一片片干涸的土地的时候,它也是清澈而透亮着的啊,不信,你瞧瞧那倒影着的树木,那倒影着的朵朵白云。
风,不停地刮着,远天远地灰茫茫的,看不到多少成片的树林,路边上种植的杨树,长得也不那么丰满湿润,好像是缺少水分缺少厚实的营养。
越往前走,戈壁荒滩漫漫,灰天荒地里看不到一棵树,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有几辆拉货的车驶过,给寂静的荒野里增添了几份生气。
走了2个小时,灰蒙蒙的戈壁滩中有了一片绿色,走近了才知道是宁夏庆华集团。它外在的门面建筑与在伊犁的庆华集团相差不多,道路宽阔,门很大气很威严,像是口岸上的国门,路两旁种植的树木像是吸允过充足的水分,光滑而鲜浓,即使强劲的风把一些树木吹得东倒西歪,它们也顽强地一次次挺直着身子,长出鲜浓的绿叶来。我隐隐感觉到了这家企业的强有力的实力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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