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突然发现,小区某栋楼旁边的白玉兰树开花了。几天前气温骤降,能感受到料峭微寒,可这不期而至的白玉兰花却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春姑娘真的来了。
这棵白玉兰树种植在楼的西端头,上午十点钟以前是沐浴不到阳光的,就是十点钟刚过,也仅仅是从高楼的荫翳里横斜着伸出来的一个枝丫能得到太阳的恩泽,恰恰是这个枝丫上的几朵白玉兰花盛开了,其余的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这句古诗来。
每年,都是这棵白玉兰树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春的颜色。听说红梅、桃花比白玉兰开花更早,那是喜欢郊游寻春者的见闻,对于我这个整日在一片狭小的天地里工作、学习、生活的人来说,无缘一睹红梅、桃花的芳容,她们也就成不了给我报春的使者。也有人说,不对呀,草坪早就绿了,怎么能说没有感受到春的颜色呢?小区草坪占地面积是很大,而且被人工修剪得有棱有角的冬青围了起来,我每天要从草坪旁边经过多次,可并没有感觉到今天和昨天有什么不同,可能因为冬青四季常绿,而且比草坪高出好多倍,它掩盖了草的变化吧。其实即使寒冬腊月,草坪也没有全部枯黄,每一束草中间都有几叶较短的绿草。也许现在绿草已经长大,占的份额也多了,但它们不是从无到有的质变,而是由少到多的量变,是日复一日悄然增长的,自然不容易引起我关注了。哪像白玉兰,不经意间就添了一树花骨朵,就盛开了几朵如羊脂玉雕刻出来的花。你说,哪一个更容易让人感受到春的颜色呢?
站在白玉兰树下,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令我心旷神怡。开放的未开放的花朵镶嵌在四到七米高弯曲向上伸展的枝丫上,须仰视才见。盛开的白玉兰花大瓣厚,每朵花约有八九个花瓣,大小如孩子手掌,看上去盈润饱满,在微风里,在阳光下,她们莹洁清丽,宛如身着一袭婚纱的新娘。那欲开未开的花骨朵也是精神抖擞,一个个伫立在枝丫上,头顶蓝天,傲视人间。周敦颐的《爱莲说》里有描写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难道不也是白玉兰花品性的真实写照吗?
我真怀疑,昨晚一群仙子下凡,既想目睹人间的繁华,又拒绝尘世的纷扰,于是变成花朵纷纷落在白玉兰树上。“身坡圣洁白纱,把粉芳人间播散。不与百花争颜色,执意把春讯传达。和谐春风沐万物,永做白玉无瑕……”我喃喃轻诵着。花瓣和花萼接触的地方突然起了红晕,可能是仙子姐姐听到我赞美她,都害羞了。
花骨朵就是胆小羞怯的仙子妹妹了,她们有的躲藏在闺房里,头也不敢露,从清冷的天界来到喧嚣的尘世,内心还有几丝疑虑、不安;有的已经把头从闺房里探出来了,但并不像姐姐那样热情奔放,而是面对深蓝色的天空,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也许是请天界的亲人解答心中的困惑,也许是把在人间看到的听到的分享给没有下凡的姊妹。
白玉兰花是简单又纯粹的花,她有着玉一般的质地和淡雅,高高绽放在枝头,不求引人注意,更不会招蜂引蝶。没有绿叶为她做陪衬,不是白玉兰花不需要,而是没有哪片绿叶有资格充当这个角色。本是天界的仙子,怎么能让尘世的凡夫孺子陪衬她呢?“冰清玉洁、温润如玉”中的两个“玉”字原本指玉石,但我认为,白玉兰花比玉石更有资格。在物欲横流的今天,玉石的骨子里早已充斥着铜臭,它向人们展示自己的光洁、温润,只不过是为了抬高身价而已,只有白玉兰花超尘出俗,静静地开放着,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飘逸不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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