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淞来到一山间,此山树叶殷红,枝叶深绿,水流顺斜坡而下,云影光艳交融。五彩奇幻,浑然结合一体。看是山涧,人却疑在梦中。眼前朦朦胧胧,只觉视线昏暗,白昼虽没如此黯淡,但却呈现现世与幽交世界的感觉,故得名“疑梦山”。朴淞只觉大自然美的正中自持,如同一种天然的秩序。没有蓬勃野心,只有风月人情,不觉间早已出神。
“嗄,朴淞?你怎到这里来?”
“妈呀!”朴淞大叫一声,循声望去,看到是人才宽下心来。
“真是滑稽可笑,经想不到你如此胆怯于我。”弥境看着失魂的朴淞嘲弄起来。
“你个牛鬼蛇神,为何突然冒出?”不自觉地防备起来。
“啧啧,我云游四方,你与绍华皆知,却反问起来,不觉可笑?反倒是你,心里莫有鬼?”
“你还真爱挖苦人。”
“拜你所赐。”
两人前行,在岔口稍作休息,此处弥漫着一股不知让人何去何从的氛围,倒非道路岔口,倒觉乃是道路尽头的错意。想一番也觉得理所当然,这里是乱葬场,孤魂野鬼在此处作息,风尘的无名尸,必会联想到世界的尽头呵。
“看来周遭真令人不畅快。”朴淞恶心一番。
“待会遇到一个人,再吐露此言也不迟啊。”弥境道出此言,可把朴淞绕进去了。
“哦?什么人?”
“稍后就明白了,一时说不清楚。”
果然不出弥境所料,一人张望而来。看起来一副恶霸模样,覆盖着铁丝般的胡须的脸黝黑光泽,两眼血丝布满眼球,猛如脱缰的野马。朴淞深吸一口气,脸色很难看。“你来的真早,等下瞧好戏吧。”他唐突此言,让朴淞摸不清是非。经弥境介绍,才知此人是个杀手,看起来果然不凡。话不多言的他总是突然语冒惊人“把无谓的杀生当罪孽这太过莫名奇妙,杀生何须分有罪无过?当杀手本就是该杀就杀,无论为何,杀了人就是杀手,哪管理由是否光明正大。杀人就要杀个痛快。”此刻的朴淞躲在弥境身后不敢出来,弥境笑说:“你看你个百界,何必出此言吓唬一个弱女子。”
百界倒没有理会,眼睛只盯住身后疑梦山那乱葬场。若猜不错,他在看自己造成的无可救药的罪恶,可见早已入心。杀人的意念在他脑海里之间壮大,等待一瞬间被杀戮的愉悦填满。当杀意在霎那间达到顶峰时,一切都会画上原点。
人鬼难分的逢魔刻来临,空气沉闷,颇为凝重。百界走去山间的茅草屋,朴淞与弥境尾随其后,门开,亮出凶刀,砍下东西的感触深及手心。“连悲鸣都没有,想必屋里人的功力不过尔尔。”朴淞心里想,可是转念“为什么要这样?里面有什么仇人?”心里顿时横满疑惑。“真想还是不知为好,就将此归咎于身后的妖魂作怪吧。”弥境转过身对朴淞说起,想必他看出朴淞的惑端。百界头也不回,话不多言,就离开此处。只剩下一间茅草屋和里面正在腐烂发臭的尸体。弥境与朴淞向屋里走去,开门便吓坏两人,这女人如此标致,只是死了还是不免腐烂,尸体膨胀,噬为一堆白骨。可见经时间淘洗,再美的事物都会丑化不堪,美丑只是一体两面罢了,没有什么美丽的东西不会变丑。
“仿佛睡着一样?”弥境问道。
“是。昔之和颜悦色,今在何处?不过昔日面容犹存,看来还是有所不舍吧?”
“对人间尘世留恋?”
“是有,少许执着,可惜可惜,可惜了这幅妆容。”
“生时颜面光泽,今日复何在?一头秀发也变得枯草般杂乱。”
“少废话,白骨一堆,狼藉于地,只待化为尘土。人的本性就此肮脏,不过是在这粪土般的东西上披着层皮,上点颜色,穿上漂亮装束罢了。”
弥境做出环视周遭的动作便拉着朴淞离开,一股超脱的神情:“若无常野露水不消,鸟部山云烟常住,而人生于世亦不老不不死,则梦物之情趣安在?就是这么回事,作罢。”
“《徒然草》的句子吧?”
“正是。”
岔口已被黑暗所吞噬,夜尽。
—老生常谈善恶轮回,但丝毫不见腐儒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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