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清这是不是一个梦。
我的脑子里总有一个意象,感觉是一个很含混的山洞,有一个人一直在里面爬,门口有光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却一直出不来。
那个人并不是我,但我却有一种真实的焦灼感,同时呼吸困难,恨不得用降龙十八掌将洞劈开,又想用哭声将他指引出山洞。
当然,这段话说出来多少有些矫情的成分在里面。
人家说打第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打第二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到第三个时,你就要小心了,因为你必定是感冒了。
晚上的时候,月亮像个早产的婴儿般软弱乏力,同时模糊不清。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可我没怎么看月亮,我在耐心地等待第三个喷嚏的大驾光临。没有人想我,而我又不喜欢有人骂我,当然只好期待生病了。
在等待的时候,对面房子里有一个男孩子在嚎叫,他用那种可以媲美野兽受伤后的嗓音反复地吼着:“你就像肺那冬天里的一把火。”也许这是他格外钟情的一句台词。
看在今晚夜色格外柔弱的份上,我原谅了他,并且专心致志地替他数起数来。数到二十一下的时候,那男孩忽然惊天地泣鬼神地来了一句:“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我差点没从床上跌下去,不明白这男孩的感情怎么一下子就从冬天的火进化成了春天的玫瑰花。
好在,第三个喷嚏终于来了。
半夜的时候,鼻子经过无数次开、关的实验后终于宣告罢工,它安在我的`鼻梁上成了一个摆设。旧时绿林好汉遇到突变时往往打出固定的暗语:“风紧!扯呼!”或者是:“陆路不通,走水路。”我不需要谁打暗语,水路不通,自动就改走陆路了,鼻塞不通气流,只好张大嘴巴呼呼吸气,这情形有点像那些倒霉的鱼,无缘无故被搁浅在沙滩上,徒劳地张大嘴巴挣扎着。这时候我恨不得一把拧下鼻头,再安放上一个新的,又幻想着像那些顽皮潜水的孩童一样,凭空伸出一只手去,折一根芦苇管来插在鼻间,好接通外界的新鲜空气。
开始不断地有来历不明的液体试图从这里经过,水龙头既然已经坏掉,我只好扯下一把纸来堵住出口。此时,双眼酸痛发热,不断有水流爬上脸颊。一时间,鼻涕、眼泪纷纷倾巢而出,场面颇为壮观,我躺着,心安理得地欣赏着三管齐下的剧目。我想象着,如果没有伟大的地心引力,那是不是一下子悲剧就演变成喜剧了呢?就像《霸王别姬》里屠洪纲唱的那样:“我的泪向天冲。”鼻涕眼泪漫天飞舞,那样的气场一定很强大。
磨蹭着,始终无法安睡。这时候,终于有了一点悲凉的况味来。如果是在家里多好……这样想,真是太没出息了,重新翻看梁实秋的散文,看到妙处,情不自禁就笑出了声。此时,万籁俱寂,我的笑声突兀而怪异。笑过以后,才发现嘴巴发苦,大概是发烧了,出了点汗,心里空空地茫然,似喜似悲。看着夜色,无可名状,无以遣怀。只好又假装崇高一下,想想人生呀、理想呀、目的呀意义之类的伪命题,又煞有介事地感时伤怀自怜身世了一番,好像不这样做,我理想中憧憬的生活,那些诗意呀浪漫呀美好呀就会离我越来越远,虽然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它们,近乎天真的迂腐。
一朋友常打电话教训我,她说,你怎么回事呀,大学时,当我们都还在做梦的时候,你总是泼我们冷水;现在,当我们都现实起来的时候,你一个人还在那浪漫呀诗意呀……她这样说我的时候,我真的难受,为我的幼稚和不合时宜。
就像是我每次都有向往光明的冲动,可是我又怕,我想,当我不管不顾冲上去的时候,也许山顶上除了荆棘没有玫瑰,甚至连一株狗尾巴花都没有。但实际上,我没有跨出去一步,我只是坐在原地上托着腮,望着山顶反复地冥想,那上面究竟有没有花呢?但我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我真的很懒。
归园田居是一种姿态,意绕山水才是一种境界。我安慰自己说,姿态是可以作伪的,只要心中有山水,何处没有山水?
于此,我是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不算无病呻吟吧?因为我的确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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