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读了一会儿书,感觉眼睛有些疲劳,便信步走出书房,看见十岁的儿子正在客厅里拿着他妈妈的手机玩的正嗨,便好心提醒到:“这么长时间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春光这么好的,你应该出去玩玩的。”
“跟谁玩?玩什么?”儿子抬起头来问我。
“当然是跟你的同学玩了,玩……”我回答了一半,竟然语塞了。
“我也曾找过同学去玩,可除了坐在一起看电视、玩手机外,还有什么可玩的呢?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己玩呢?”儿子说。
我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是实情,现在生活好了,地里的农活也几乎没了,家家都住上了楼房,拉上了网线,也跟城里人一样闭门不出了,平日里相互见个面都难,更不用说在一起玩了。
看着无奈的儿子,我不由得就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的.童年,恰是人们物质、精神生活都极度匮乏的年代。那时的乡村,吃水用的是井里的水、照明点的是煤油灯、到处都是土坯房、家家都养猪养鸡、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而这恰恰给了我们一个天真烂漫的童年。
不甘寂寞的我们就自创了捉迷藏、跳房子、打纸包、滚铁环、老鹰捉小鸡、官打捉贼等诸多游戏,每天满村子的疯跑,玩的乐此不疲。
每到春天春暖花开,我们就又多了一项活计,那就是打猪草。那时人尚且吃不饱,就更不用说养鸡养猪了,仅凭每日三顿饭的洗锅水根本就不够喂的,就只能打些猪草添补着用,而这活计自然就落在了我们肩上。
只要天不下雨,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三五成群的每人挎一个篮子去打猪草。
春天的乡野是最迷人的,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绿的麦苗青草、间或夹杂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到处都给人一派勃勃的生机。那些荠菜、马兰头、蒲公英、车前草、野蒜、水芹菜、白蒿、鱼腥草等到处都是,只一会儿工夫,篮子里面就都满了。
于是我们便又在乡野间疯玩起来:倒掉篮子里面的猪草用篮子在水渠里面捞鱼;脱掉鞋子下到稻田里面捡拾田螺壳串成一串挂在脖子上当佛珠;爬上柳树摘下柳条编织成柳帽戴在头上;折下刚发芽的杨树枝轻轻扭动,去掉中间的枝干留下外面的树皮做成喇叭吹……
直到天色将晚,我们才各自挎着满满的一篮猪草、带着柳帽、挂着田螺壳的佛珠、端着捕捞来的小鱼、吹着杨树枝的喇叭雄赳赳气昂昂地得胜回家。
母亲将我们打回来的猪草细心拣选,将里面的荠菜、野蒜、水芹菜等人能食用的野菜挑拣出来做饭时使用,其他的都拿去喂鸡喂猪了。
待到洋槐花开和榆钱满天飞的时节,我们出去时便每人扛一根竹竿,去夹洋槐花和榆钱。胆子大的直接扔掉竹竿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梢去用手摘来就往嘴里塞,直到吃撑了才往篮子里面摘,摘不满篮子绝不回家。
母亲将我们摘来的槐花、榆钱拌上面粉蒸熟后做成“麦饭”,够家里人吃好一阵子呢!那段时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麦饭”的香味!
年年如此,天天如是,我们童年就在不知不觉中伴随着春天远去了。只是春天还会来,而我们的童年却一去不复返了!
看着捧着手机的儿子,我不禁感到一丝悲哀:虽然他们这一代衣食无忧,可是他们恰恰缺少了一个丰富多彩、天真烂漫的童年!我真不知道这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就在这时,我的耳畔依稀传来罗大佑演唱的《童年》:“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歌声中,我仿佛又看见了自己挎着篮子、带着柳帽、挂着田螺壳的佛珠、端着捕捞来的小鱼、吹着杨树枝的喇叭和小伙伴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春天里。
别了,我那遗失在春天里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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