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可以安静,您便会从安静中走来。如果我可以说一句话,我也只能说一句“外婆,好久不见。”
您,又脏,又烂的衣服;又破又烂的鞋子;花白的头发总是被风吹一些耷拉在眼前。 您,总是拄着一根棍子,背着一个大大的竹框,里面全是你捡的破烂或柴。
您,总是选择在我的学校操场边,把那框破烂放在操场边,擦着脸上的汗水,看着我的身影叫着我的乳名:“娃娃,娃娃------” 我在同学们惊讶的眼神中向您走去,我管不了他们说我什么,我甚至后来加快脚步跑到您的面前。您从一个看起较干净的手帕中 取 出五元钱,给我,欣慰地说:“拿去吃饭时买碗汤喝,别总是吃咸菜下饭。” 好多次,我眼泪就在眼里湿湿热热地打转,但我只能笑着说:“我有钱,您自已留着用吧。这是您今天捡的瓶子卖的吧?”可您不许我拒绝,只许我接受。我接受后,总是在上课铃声中和您说着再见。
您,住在一个半山腰的山坳里,一间屋里,又是厨房灶烧着柴;又是床前放在锄头镰刀;还有一个鸡圈养着两三只鸡。我去看您,我要收拾好久才能收拾出一条路来,我要帮您洗好久才能洗干净一床被单,我要帮您洗好多遍,才能洗干净那些碗筷。以至我每次您知道我去您家时,您都提前洗这洗那,收拾家里。然后煮出您最好的珍藏:“鸡蛋面。”
年小的我,只顾自已享受着您的宠爱,不知道其实您年老眼花耳朵有些混淆不清了,晚上天黑了,您会拿出您最喜欢吃的麻花,还有爆米花。耳朵不好使的您,把我说的“包谷泡儿(就是玉米花)”听成“高板凳儿”,颤颤巍巍的从隔壁舅家借回一条高板凳儿过来。
年小的我哥,去您家玩,您要他去帮您割猪草,结果跑到您的地里,把您的大白菜偷了一背回来。你没有心疼地骂,只是笑着说:“我的傻儿儿啊,那是外婆的庄稼地,幸好没有跑到别人家的地里去。”
记得最后一次去见您,是我离开四川去湖北念书的那天。您又给我了钱和鸡蛋。我不要,您却哭着流泪,因为您不知湖北究竟有多远,我也不知那是一个离家乡到底有多远的校园。
外婆,我能拒绝所有的苦和累,却无法拒绝您给我的任何 一点爱和暖。
有一天,妈妈打来电话说,外婆走了,而且走了好几个月了。我知道那是您去了一个遥远得我再也无法遇见的世界。我没有流泪,一个人沉默着洗了很多很多的衣服,晾了长长的一排排。我想您在天上如果认得我穿过的衣裳,您一定也会喊我的乳名。
永远,原来只是一种随时都会想起的思念;神圣,不过是一种不可玷污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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