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橘色的路灯,朦朦胧胧,天还未亮,灰蒙蒙的。白雾茫茫,在我身边飘着。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我们的车在浓雾里移动,浓雾不断地迎面飘来,一阵比一阵浓,我又闻到久违的雾味道,熟悉而又陌生。浓雾从窗口进来,轻轻地吹动我的围巾,感受着温暖的气息;它悄悄地温柔地梳着我的头发上,头发变得更加的柔顺;它在我的耳边似乎和我说着悄悄话,约我一起去野外的田间,我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去绿色的麦田间玩耍,白雾一直追着我,给我披上洁白的纱,小时候,我喜欢一直带在乳色的雾里。一直高兴地待在浓雾里,直到浓雾渐渐地变淡,一缕缕的白雾又悄悄地离去,似乎是太阳妈妈在远方呼唤它们该回家了,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绿色的田野,回家去了。
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插到了我们车前 ,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摩托车上装满黄色的菊花,一大簇一大簇黄色菊花堆起来,躺在摩托车的前面和后面,将那个男人围在黄色的菊花中间。那个人缓缓地前进,在白色的浓雾中前进着,在金色的菊花从中前进。金色的菊花在浓雾中显得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新鲜。
浓浓的白雾,车灯源源不断地由远而近,由朦胧而变得明亮,在乳色的雾中一闪一闪,似乎旁边就是银河,那车灯就是一颗颗闪烁的星星。真希望永远这样,一直看着美丽的银河,一直待在银河的旁边。
前面是橘红色的车后灯,闪着温暖红光,像红红的灯笼在浓雾里飘着,缓缓地飘向前方,似乎是在天宫中,宫女们正举着灯笼迈着小碎步疾走着。又似乎是在清晨,天宫一片静寂,天宫上的橘红色的灯在随着天上的云来回摆动,消磨着时间,安静地等着黎明的到来,等着喧闹的一天开始,它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早晨,浓浓的大雾弥漫着,窗外什么也看不见,朦朦胧胧的。我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母亲在着急给弟弟穿衣服,几岁的弟弟一身崭新的衣服,被收拾得整整齐齐,随着母亲出门了。弟弟那天要参加隔壁那个大姐姐的婚礼,隔壁的那位漂亮的大姐姐要出嫁了。等我匆忙地穿上衣服出去,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我在朦胧中只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那位漂亮的姐姐应该坐在里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轿车,那位漂亮的姐姐是那时候我们那儿第一位背轿车出嫁的新娘子。我没有看见那位姐姐今天美丽的摸样,只记得那橘红色的灯光很美丽,那橘红色的灯光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了,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火红的衣服,粉色的脸,两个长长的大辫子,漂亮的大眼睛,那样的温柔,水汪汪大眼睛的似乎在前面正回头看着我,却只是看着,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像往日一样,可我却觉得看见她满脸的羞红。
小时候,我常常去隔壁那个院子,那是一个热闹的院子,家里有许多孩子,他们都是高高的个子,也许是因为我那时太小了,个子太低了。他们爱说爱笑,常常在一起打闹着,吃饭时围在一起,也显得那样那样的热闹。我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听着他们说话。可我却从来没有看见那位大姐姐端着碗在在院子里吃过饭。
当家里安静时,我也会离开回自己的家,或者是到那个大姐姐的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安静地一下一下轻轻地绣着花,看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各色的丝线也从篷布上下去,又从篷布下上来,闪着光泽的一点儿丝线就留在了篷布上,那一点点闪着光泽的绿线应该就成为了绿叶的一个细胞了,那一点点闪着光泽的红色应该就是娇嫩的花瓣的一缕一缕儿红了。
我们两个常常默默无声地待在一起,静得都能听见丝线穿过篷布的声音。我常常待多久连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一直看着一片叶子出现在篷布上,叶子闪着嫩嫩的绿光,或者是一片柔美的花瓣出现在篷布上,我才一声不吭地离开,心里带着一片可爱的绿叶子,带着一瓣娇美的粉色花瓣离开。那位姐姐还在忙碌着,安静而又美丽。
那年夏天的晚上,母亲和我们早早睡了,第二天是星期天,辛苦了一个星期,母亲需要好好休息了,我们也只好在母亲的号召下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睡着……我们正在熟睡,门外的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一阵比一阵大,等母亲打开门,门外已经有了许多的人,像白天一样的热闹。原来刚刚地震过,我们却还睡得正香。隔壁那位姐姐在敲着我们家的门,她晚上正在绣花,听见门栓在晃来晃去地摇动,才叫醒了大家,又来敲我家的门。我那时候对地震一点儿害怕也没有,只觉得那天晚上很热闹,那位漂亮的姐姐终于和大家在一起了,可还是显得那样的安静,在夜色显得更加的美了,高挑的身材,却显得那样的温柔,淡淡地笑着,脸部的轮廓是那样的美丽,像月亮一样的美丽。
快过年了,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大人们搭好了过年用的高高的秋千,隔壁的大哥哥姐姐们和一帮孩子在荡着秋千,秋千在一次次的升高,他们的尖叫声越来越大,过年的欢乐在弥漫着。
那位漂亮的大姐姐在剪着火红的窗花,门楣,她将红红的一摞递给我,里面有许多花的图案,还有许多可爱的动物的图案,我高兴地捧回家。以后的一段时间,看着红红的窗花,看着随风轻轻地飘动的红红的门楣,是我最快乐的事情,曾经多么希望长大后,漂亮的大姐姐会教我怎样剪出这些美丽的红色的图案。
多少年过去了,乳白色的白雾,橘红色的车灯,那位美丽的姐姐出嫁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长大了,只觉得她很幸福,温暖的橘 红色的车灯,将安静美丽的她带走了,时常做梦梦见她在自己温暖的家里,绣着花,应该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孩在身边,看着美丽的母亲,母亲在甜甜地笑着。
之后工作了,也时常想起她,觉得在他们那个年代,她是最幸福的,那时经常跟她母亲说话的不同的陌生人,应该是给她提亲的吧,她的美丽曾经留在了多少个男子的心中,也许现在还时常想起。她的丈夫是最幸运的,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妻子,那样的温柔。
今年夏天,和别人说话时,当别人说起他们家的老二的丈夫已经成以一位小学校长时,我两忙问,那位漂亮的大姐姐还过得很好吧,回答却是,她多年前已经上吊走了。我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在教室里正考试,窗外站着一位年轻腼腆的男老师。那天中午正在隔壁家里玩耍,那位男老师来了,脸有点儿红着,原来他就是老二的丈夫。我吓得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家老二也留着长辫子,是一位黑黑的皮肤,大眼睛,说话大嗓门的女孩。那天我记得她的脸也有点儿红,那天没有见到她大声说话,安静的地坐在大姐姐旁边看着她绣花,我知道她平时是从来连绣花看都不看的。
那位拥在菊花中的黑衣男人又将摩托车骑到了我们的车前,金色的菊花那样的漂亮,我似乎觉得那位大姐姐就在橘红色的车灯的前面的某处正安静地绣着菊花,金色的菊花一缕一缕的瓣儿悄悄地落在篷布上,金色的伴儿重重叠叠地摞在一起,一朵鲜嫩的菊花在雾气里亭亭玉立的,那样的坚强,那样的美丽。
那位漂亮的姐姐就似乎坐在前面的车上,那样的娇美,含羞微微地低着头,身着大红色的新娘妆,红色的衣裳映红了她的脸庞,
看着茫茫的远方,我似乎看见,她的丈夫手旁黄色的菊花,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待着,在茫茫的白雾里静静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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