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假期里我去了一趟东北,我觉得去东北最好的方式就是坐火车了。尤其是像我这样从南方出发的旅人,能一路看着郁郁葱葱的南国丘陵和娇小玲珑的池塘河流渐渐地被灰黄交接的华北平原代替,然后那华北平原又渐渐地变成了苍苍莽莽的雪原,天地间一片灰涩的白,看久了眼睛就会隐隐的作痛。
到了哈尔滨,我一面搓着冻僵的手,一面用力的在坎坷不平的的一地冰渣上拉行李箱。抬头望向夜里的哈尔滨城,这里连灯光都是冷冷的,冷艳的像天上的星辰。
我奋力拉着箱子走进宾馆,眼镜又蒙上一层水雾。这感觉非常不好,比摘掉眼镜还不舒服。
不过无论哈尔滨是个怎样的地方,我还是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二
第一站定在雪谷。
说是雪谷,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应该叫什么,只是看着山上一点皱褶也没有流畅的像丝绸一样覆盖着的雪层,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里人很少,我一个人就顺着雪路往上爬。这里也很安静,是城市里怎么也不会有的那种寂静,静谧的就只有雪从棕黑色的枝桠上缓缓飘落的簌簌声。风冷静敏捷的钻过并不稀疏的杨树林,吹起一地明艳的粉白雪沫。有人告诫我若不想得上雪盲症那么在雪上行走就一定要佩戴墨镜,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摘掉了眼前那个使世界变成茶色的障碍物,我想亲眼看一看雪地。这里的雪地很亮很白,雪像粉末一样,厚厚的依偎在树脚下,有齐腰深。人走进去脚就拔不出来了。和南方的毫无生气的灰白雪地果然不一样,闪着幽冷的、神秘的蓝色光芒。淡金色的阳光把树冠的影子修剪的纤长柔弱,黑影白雪格外抽象美丽。我在这里爬的精疲力竭,却感到衷心的安心舒适。
三
过了几天心血来潮,那么就去滑雪好了。
初上雪橇,连脚也抬不起来。拉着手杖,风从脸颊边呼啸而过,脚下是弥漫蒸腾的寒风雪雾,如同仙境楼阁,我就要被随风吹上天宫了。
渐渐地掌握了技巧,又能用细长手杖自如的控制方向了。站在高高的山上似大鸟张开翅膀翱翔一般飞快落到山脚下,中途越过一个又一个滑雪者,心里溢了满满的欣然快乐。那种快感,就好像征服了全世界的国王。
四
最后的一天,我决定去看看冰雕。
蓝黑色的'夜幕下,晶莹剔透的冰雕被瑰丽的灯光唤醒,变得遥不可及,梦幻诡秘,明明离的很近,却可望而不可及,像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光线在冰里交错贯通,最后折射上无尽的漆黑夜空里,奔向几十亿光年外那些同样遥不可及的、梦幻诡秘的、冰冷的星子。这是倾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距离,但是不论如何镭射光与星辰间的距离始终在减少。就像那绚丽的流星,迫不及待的奔向太阳,在咫尺前,被那高温的热情剧烈燃烧、消失殆尽。
也许光追逐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冷冷的黑夜里,诡艳的冰雕王国散发着美丽致命的气息,如梦如幻,如尘如露。
五
今日回家。
车窗又是一片郁郁葱葱,多么熟悉的南国,多么熟悉的暖湿气息。
不过我的的灵魂恐怕就这么丢在东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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