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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了农科所散文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时光老人的脚步真快,一晃我退休快五年了。回忆过往,让我梦牵魂萦的还是农科所:南洋风吹过的十里田野,稻花飘香;夏蝉的噪鸣声,响彻在大堤上蔽日的高树上;黄昏时的小村,炊烟袅袅地在矮屋低舍升起;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寒冬空旷田野上过冬的麦苗一一那是四十五年前的事一一那年我十九岁,高中毕业的知青。或在午后小憇,或在夜半梦中,我的脚步又悄悄地来到了第二故乡一一三湖农场农科所。

我又想起了农科所散文

  还是那座老桥一一318国道上的湖北境内的丫角大桥。桥西是江陵县,桥东是潜江县。桥下这条小河长100多公里,叫总干渠,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6000建设大军“腰斩三湖”,挖掘的一条人工河。上游几公里就到了长湖;河水顺流而下,经过潜江境内的运粮湖农场、张金公社、西大垸农场,再过监利、洪湖至新滩口便汇入长江了。桥的下游江陵境内七公里处是三湖农场的农科所,我当年下放的地方;二十公里处则是农场场部。与农科所隔河相望的是运粮湖农场的邵沟队。这儿是享誉魚米之乡的江汉平原,沟渠纵横,水网交错,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部纪录片《水乡园林》,就是在潜江拍摄的。当年,因交通不便,汽车是不能从大桥这儿直接到农科所的。记得第一年回武汉过春节,接送我们的卡车,停在对河的堤上;是所里的小船一拨一拨地把我们撑过去、撑过来的。汽车走大桥这边,近多了。

  然而,我们刚来农科所时,走的却是另一条路。记得七二年的四月二十九日,在锣鼓喧天、彩旗飞扬的欢送声中,我们站在拉着几根缆绳当扶手的卡车上,从母校武汉八中兴高采烈地向农场出发了。汽车走的是老汉(口)沙(市)公路。到潜江转道张金公社,穿过老镇便是总干渠;然后向上游行驶了三公里下车,再转乘小船摆渡过的河。船靠了岸边的旧渡口,上去就是三湖农场的老街齐家埠了;这也是总场机关的所在地。绕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弯子。

  来农场的路上,因汽车发生了故障,上午在仙桃县的长埫口镇拋锚了两个多小时,耽误了赶路。此时夜暮已经降临了,老街笼罩在初夏的夜色之中。农科所来接知青的东方红拖拉机,在堤边早已等候多时了。我们赶紧爬上了铺滿稻草的铁牛,或蹲或坐着;搪瓷盆子装杂物的大网兜、大小箱子、人造革的飞机商标的旅行包、用绳子或军用带捆扎的棉被等行李,也随人堆放在车厢里。铁牛驶上了“下雨一团糟,天晴一把刀”的河堤上的公路,沿着深浅不一的辙迹,向上游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达了终点。在滿天繁星的光照下,我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三十五个知青潮水般地涌来,人烟稀少的农科所一下子沸腾起来了。星星点灯的乡村之夜,草中的虫儿在尽情地歌唱,人们也在纵情地欢笑,那是多么开心的时刻啊!我沉浸在欢乐之中,并对这儿的一切充滿了新鲜感、好奇心。这是一片怎样的土地,这儿的人们又是怎样地生活呢?

  农科所是我们来之前不久,从一分场的南河队那边搬迁过来的。这儿以前是荆州军分区的农场,我们来的时候,还见过几个留下做收尾工作的军人。他们住在打谷场旁边的仓库里,麦子收割归仓时,才撤走。仓库门口有一排蜂箱,有两个养蜂的人。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姓赵,长得高大白俊,单身;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一长期在外熬得住的年龄。养蜂比干农活单纯,但长年在外,顾不上家,媳妇能干才安心。一般年后来平原,蚕豆花开了,油菜花开了,路边的野花也开了,小密蜂开始忙碌了。秋后平原上的花凋谢了,养蜂人开始往高处迀。先搬到小山上,然后上高山。山里的花开得迟,唐朝诗人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中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花始盛开”这样的句子,就是这个意思。哪里有花,养蜂人就往哪里跑。他们在取蜜时,不戴面罩的,看样子养蜂有几年了。那时不讲究养生保健,沒看见有人买蜂蜜。

  听留守的军人说,早些年,夏收后的金灿灿的麦田里,还见过撒开腿狂奔的黄羊。这说的大概是六十年代初的事,多年未见踪迹了。时下常见的有野鸡、野兎;至于野鸭,在未开垦的荒湖里,是不难看见在天上飞去飞来的。这是听从农科所调到闸管所的小知青说的。他们三天两头会去巡湖一一监利那边每年春上过来的农人,为了积青肥,把总干渠坡上的短草、贴着地皮几乎割光了。有时苦于草少,冒险去闯荒滩野湖。碰上了巡湖的,轻则被驱之,重的甚至扣船收缴工具;倘若运气好碰不到管湖的人,堆满了青草的小船就顺流而下,滿载而归了。

  这儿的前身是湖,修了总干渠后,湖水排入了小河,千年的湖底重见天日。刚去时,平整好了的水田,泥士面上的莲子,像天上的繁星一样,俯身可拾。歇息时,捡几分钟可装小半口袋的。有空时,坐在门口,置莲子于半块红磚之上,或用铁锤,或用磚石,稍微用点力敲击,石一般硬的黑皮可碎。丢进口里,嚼起来可香呢!老莲子硬,牙齿更硬。听小贾说,食堂的杜师傅的大儿子,也就是杜作军的哥哥鸭拐子,嗑莲子像嗑蚕豆一样有名。什么事也能出名,他放鸭子知道的人多,可能与此事有关。真是“鸭棚的老板睡大觉一一不捡蛋(简单)!”这硬的莲子,在湖底沉睡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但沉淀了的淤泥肥,是不争的事实。据当地弃舟登岸、半路出家的老农说:“刚变水田的头几年,早割的稻子,短桩上很快又窜出了梗苗,又收了一次,尽管不多。”由此可见,肥力多足。

  那时政府的口号是:退湖还田,变四湖地区为米粮仓。从总干渠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条河其实就是排灌渠。六十年代兴修水利后,基本上是旱涝保收。记得毛主席早就说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我们也应予以极大的注意。”正因为如此重视,那时的水利抓得紧,冬天农闲上江堤水库修水利设施是重要的工作。不忙到阴历年前,是回不了家的。那时,千军万马大会战的场面,到处都是。有一个精典的段子,就是说的水利工地上你追我赶,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工地上的广播员念完一篇倡议书戓者好人好事的文章,最后总会说:“以上是某某单位来稿(搞)。”干活的人,未等念完就搶着说出来了。其他人会意地一笑。紧张劳动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那个年代,这算是最粗俗、放肆、出格的玩笑了。因为是双关语,又不是偷懒耍滑的人说的,带队的民兵连长一般是不会追究的。我们沒有外出上堤的任务,但所内沟沟渠渠的活儿,也是不少的,尤其是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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