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过去了,我经常想起外公那句颇似哲人的话:人这一辈子,总是在找自己的栖息之所,活着的时候,需找生存之所;死的时候,寻找归宿之所。
每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我都会想起老爷子坐在他的藤椅上,听着老曲儿,享受着自己的静谧时光,安享自己的晚年。
我们这一家子:爸、妈、姐、奶奶、外婆还有我。外公、爷爷十多年前就相继去世了,唯独留下伴随他们大半辈子的老伴。在我印象中我大抵现在却也不怎么记得外公的模样了,只是依然记得他挺高的、瘦瘦的,晚年的他最喜欢躺在摇椅上听收音机这是外公最闲适的时候。外公生在上世纪20年代,到我那时出生时,在农村收音机也不怎么普及,更不要说是电视机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刚好有一年年姨妈参加了工作,带外公去她那小住了几天,外公上街随便逛逛的时候他杵在一个买收音机的柜台前停住了脚步,好像一块磁铁吸住了他不得动,像一个小孩禁不住糖果的诱惑。外公固然不是小孩子,人老了,总是需要需找一个寄托,闲暇之余的栖息之所。外公这一辈子经历过多少风雨,无人知晓,但是从那爬满皱纹的脸,我仿佛看到了他的每一段过往。姨妈假期出差回来,给外公带回来一个物件,姨妈很懂得父亲的心思,外公虽说没有像小孩子那样哭哭闹闹的要求买一部收音机,作为女儿的姨妈怎会不懂父亲,对于自己喜欢的渴望得到的东西,无论是谁,心理活动总是一样的,只是表现的不一样,从外公的眼神中,姨妈知道外公早已想要一部收音机。这次回来带给外公一部收音机算是圆了他老晚年的意见心愿吧。跟外公在一起的时光,我记不怎么的了。那时的`我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还不曾记事,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确实永远不会忘的,很快乐,很满足。
一个饱经风雨的人,岁月留给了他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然,我认为是极其在理的话。外公一生在颠颇坎坷,摸爬打滚中匆匆年少,走过青春,度过青春,转眼老年,面对死亡,他显得很平静,就像他经常说的,每个人都在寻找栖息之所,没有间断,在另一个世界,有我的栖息之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外公死的时候依然躺在他那光黝黝的藤椅上,安祥的去到另一个天国。外公死的时候想念70岁,在我们当地人来看,也算不错(60岁以下算是短命鬼),死去的时候也不是很痛苦,与其说不痛苦,到不如说是外公在岁月积淀下来的顽强乐观的态度和生命观让我们这些子孙不想过多悲痛。外公患的是肺结核,也就是俗称的“痨病”,痨病在文学里被用来也经常用来描绘那些命运悲惨的人,在鲁迅的《药》华小栓得得就是肺痨,一个被封建社会残害的少年,即将含苞待放的青春被封建社会无情的摧残。外公是吃苦长大的,却终究没有成为人上人。那些话只是鼓励那些在苦难面前腿脚发软的胆小鬼罢了。在得知他患病的时候已是垂垂完矣,已是晚期。对于自己的身体我想外公是心知肚明,早已知晓什么状况的,先前也突发过肺病的症状——咳得时候就会吐血。家人都劝他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姨妈在市里照顾他也挺方便的。但是外公总是搪塞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他是知道,只是过于不考虑亲人的感受了。拖着拖着,这病只能是这样拖下去,与时间比赛了,看谁熬得久。
外公的死对于小小年纪的我是一次阵痛,那是身边第一位亲人离我而去。都说孙子儿女,长辈都是喜欢最小的。我是外公最喜欢的外孙子,在爷爷和外公之间我和外公最为亲密,老爷子很疼爱关心他的孙辈,从心底里,而且很懂得于孙辈们相处,至今我从爸妈姨妈们的口中只要一提到外公,这些话总是会如影随想。或许这就是我更喜欢亲近外公的原因吧。我和外公的那些片段,大都被时间无情的冲涮的寥寥无几。外公死前,我陪伴在外公身边,一个小顽童,还不晓死生的年纪。只是望着躺在病榻的外公——痉挛突起,脸色发白。我从未见过这般的外公。那时的我,竟然做出了让父母都为我感到欣慰的言行。跪在外公的床凳上,亲切的叫着外公,说道:“外公,我也有生病的时候,脸色也是白白的,不过吃完药打完针过几天就好了。”瞬间像是一个懂事的孩童,给了外公些许安慰,这小外孙没有白疼。完了晚上,外公听着收音机,继续去寻找他的栖息之所。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四岁那年,那个懵懂少儿,见证了死亡,这么一个沉重的人生不可避免之痛。死去人已无法追回,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外公那安祥平静的生命观,鼓励激励着我们这些朝气的生命。
这次回来老家,旧屋子里还能看到在那个杂乱无章昏暗的角落里,那把藤椅,已是腐朽难看,尘封许久。那人那时那事,撞击着大脑,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闪过,黑白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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